琳瑯待她仍一如往昔,溫柔而又耐心,但也極有原則,比如絕無可能答應放她走。顧雙習只試探過一次,被斬釘截鐵地拒絕后,便暫時歇了心思。
她手機被邊察鎖了起來,長日漫漫無事可消磨,只好和安琳瑯聊天。她得知邊察的確家世非凡,具體背景仍不可細說,琳瑯單含糊地講說和帝都那邊有關,顧雙習想象力匱乏,更覺此事不能深想,索性沒放在心上。
至于安琳瑯和邊察的關系,也不似顧雙習以為的“學生會上下級”這樣簡單,琳瑯承認說,她實際上是受雇于邊察的“仆從”——顧雙習只在富商家庭的同學口中聽說過這個詞,滿以為這類職業(yè)離她應該相當遙遠,卻不想竟近在眼前。琳瑯還告訴她,都柏德同樣是“仆從”。
二人就這樣共處大半日,三餐皆有人從門外遞入,菜色盡是顧雙習的最愛,她因而吃得很是香甜。
反正事實已不能改變,顧雙習干脆勸自己看開一點,吃了睡、睡了吃,別太在乎不能改變之事,至少未來不可能比現(xiàn)在更糟;再糟又能糟到哪里去呢?
入夜后琳瑯幫她洗了澡,又給她換了一次藥。目光觸及顧雙習頸間指痕的瞬間,安琳瑯忽而嘆氣:“……他未免用力過猛?!陛p輕搖搖頭,“您還是盡量不要惹他生氣了……就當是為了您自己?!?/p>
顧雙習卻冷不防冒出來一句:“為什么是我?”
她眼睛沒看琳瑯,而是凝視著衛(wèi)生間地磚,好似想盯出一朵花來:“我想不明白,我怎么就招惹到他了?我明明只是想讀書,三年后考取理想大學……我根本不知道,我會在這所高中遭遇這些事。”
顧雙習笑一笑:“恐怕就連邊察自己也不能拿出具體理由吧?他都沒法說服他自己。這可真是算我倒霉?!?/p>
她又說:“算了、算了,我根本無所謂答案,你也不可能給我答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希望他對我的興趣不要持續(xù)太久?!?/p>
藥膏效力極佳,不過敷了一天一夜,曬傷處便肉眼可見地好轉大半,今晚安琳瑯只敷了薄薄一層,不必擔心蹭到床品上,顧雙習就沒再用面罩與保鮮膜。
安琳瑯不需在此過夜,因此幫顧雙習換了藥,便起身告辭。臨走前像是感到不忍,亦或者單純出于善良、憐憫,琳瑯提醒她:“請記得我跟您說過的話……盡量不要惹他生氣?!?/p>
顧雙習眨眨眼:“我懂的。養(yǎng)寵物嘛,咬一次是情趣,咬多次就是養(yǎng)不熟了?!?/p>
她說:“沒事……如果他只是對我做‘那些事’,我想我還能忍受?!?/p>
其實不太能忍受。
至少當這一晚,邊察再一次將她錮在懷中百般親吻、褻玩,幾乎將她不曾曬傷的每一寸肌膚都吻遍,尤其堅持在頸部、胸前、大腿內側,這些堪稱私密的部位,留下深深標記,像無良游客在景區(qū)墻壁上書“到此一游”。他抱得這樣緊,如同預備把她折斷,卻又在她再不能按捺、試圖掙脫的瞬間,忽然只將一只手留在她腰側,語氣親昵地與她對話。
顧雙習聽著聽著,漸漸意識到,邊察并不是在對“她”說話。她和這間休息室里的家具并無二異,只需做他沉默的聽眾,不要打斷他的自言自語。她索性把他那些呢喃當作催眠曲,兀自闔眸養(yǎng)神,自己也覺得驚訝,驚訝她適應力如此良好。
這仿佛意味著她正在被馴服、被塑造,將反骨磨礪成柔順的形狀,成為被主人盤得油光水滑的物件。顧雙習堅決不想那樣,卻也明知現(xiàn)在并非反抗的好時候。她需要韜光養(yǎng)晦、忍辱負重,等到邊察愿意放她離開這里……屆時她再另做打算。
一旦確定了目標,她便變得富有耐心,何況邊察不得寸進尺的時候,尚算好應付。比如他只自顧自說話,不求她有回應,偶爾停下來,親親她的耳尖與唇角。顧雙習由此愈發(fā)確信,他僅僅把她視作“寵物”或者“玩具”,新鮮勁頭一過,她就能重獲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