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韞轉(zhuǎn)眸,瞥了眼旁邊的宅子,青天白日,門扉緊閉,想來這梁大人今日斷是忙公務(wù)去了?“小五,這是工錢,麻煩你給大家結(jié)一下,順便問問大家近日是否都有空,我想請大家在德香苑吃午食,以表謝意。
”沈書韞說罷,蘇二娘細(xì)細(xì)挪了挪腳,靠近她,抿嘴擠了擠眼,壓低聲音道,“那開銷可不小,往后花錢的地兒還很多,差不多得了!”沈書韞眨了眨眼,示意無礙,二娘看罷亦無奈。
“東家,你美也就算了,這也太好勒,我回頭就問問他們明日有沒有空,給您回個(gè)準(zhǔn)話兒!”“對了,小五,門口矮竹兩邊你再幫我添兩副花架。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管在哪,沈書韞還是那么愛怡花弄草!想當(dāng)初通縣書鋪養(yǎng)死的一批又一批,也不知未來,這里的花又該死幾批才……鋪?zhàn)有掭萃瓿桑萌疹^尚早,蘇二娘回客棧收拾東西,沈書韞欲趕去官府詢問能不能盡快申領(lǐng)牙貼。
來臨京,她還從未與官府打過交道。
此去心里尚有些打鼓,也不知會不會遇到什么阻礙,想當(dāng)初在通縣辦理牙貼的時(shí)候,阿爹折了好些字畫,幾經(jīng)磋磨,方才領(lǐng)到。
摸了摸袖口里的文書,沈書韞長長舒了一口,定了定氣,才走向順天府。
皇城根兒下,像這類事宜基本由順天府處理。
一襲竹青裙裳的女子,沿著府衙方向走去,踏著青石板,遠(yuǎn)遠(yuǎn)地便望見一番恢宏氣派,女子走近,伸手向門房遞交文書,文書下還藏了銀錢。
門人是一年輕小廝,見他熟練接過,從文書底下順手摸了摸往袖口處塞,斜眼睨了睨眼前明眸皓齒的女子,慢聲低沉,“還挺懂事,家里大人怎沒來?”少女一耳便聽明,沈書韞柔聲回應(yīng),笑語道,“大人,就是我要辦牙貼,還請您通融一二。
”門人左手拿著文書,瞧了瞧,又瞥了眼女子,表情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長得如此俊俏的小娘子,不去抓緊嫁個(gè)好郎君,開書鋪?真是吃飽撐得。
”門人喃喃自語,沈書韞沒作回應(yīng)。
他瞧了又瞧,礙于正常程序,南朝律法并未規(guī)定女子不能向門房遞交文書,見他又翻騰一陣,懶言緩聲道,“里頭直走左拐第二房,找主事大人。
”說罷,閉目養(yǎng)神,不再開眼。
女子本想再問仔細(xì)一點(diǎn),見這般,只好福身行禮,疾步快走。
可剛跨進(jìn)順天府,朱漆獸頭門內(nèi),青磚鋪就延伸出三條甬道,以中間的甬道為點(diǎn),分東西兩廊,而門人所指實(shí)則是東廊,還是西廊?沈書韞止步于甬道內(nèi),扶額翹望。
暮春之風(fēng),夾雜些許初夏的躁氣,腳下青磚上的螞蟻排成列,一直在原地打旋。
忽地,一道略帶熟悉的磁性嗓音從耳后傳來,“跟我走!”沈書韞轉(zhuǎn)眸,頎長的身子,著一套緋色官袍,繡鷺鷥補(bǔ)字,玉帶鉤懸金絲絳,烏紗帽下一雙與往日不同神色的眉目。
“愣什么,不是要辦牙貼?”回過神來,沈書韞跟著皂靴踏著青磚,聽著男子腰間隨步輕響的牙牌,她從后才仔細(xì)端詳了男子衣服,袍角隨微風(fēng)翻出了銀竹暗紋。
走了幾步,沈書韞終是開了口,“您在這里為百姓謀福利?”男子冷冷地,回了一句,“這還不明顯么”沈書韞不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