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抱著他,手臂僵硬如鐵,動作卻極其輕柔。他甚至不敢大力的呼吸,生怕那一點微不足道的力道,會讓她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永遠睡去。
“讓我看看!”
南流瑾慌亂的身影撲至身前,那張冷靜自持的臉上,亦是同陸淮如出一轍的恐慌。他顫栗著小心翼翼地探向趙螢腕間的脈搏,還好,雖虛弱但搏動仍是清晰的。
緊繃的身體仿佛被卸力般,南流瑾呼出一口氣癱坐在了沙地上。他后背上的衣衫不知不覺已被冷汗浸透,胸腔里的余悸亦久久無法平靜。
“她…會沒事的?!蹦狭麒抗夂V定地看向陸淮,他在心中以道心起誓,今日之后必定百倍,千倍補償于她,護她周全。隨后好似終于想起了什么,他急忙起身。“綠螢石,還有綠螢石。”
南流瑾站起來快步往那巨蟒的殘骸走去,沙地上一顆拳頭大的石頭靜置在一旁閃著翠綠色的熒光。他快速拾起焦急地遞給陸淮,往趙螢的心脈上貼去。
那些點點熒光照映著她的臉龐,他們無一祈求時間再快些。
時間緩慢使疼痛無限綿長,趙螢在混沌的意識中沉沉睡去,但那股蝕骨鉆心的劇痛卻始終如影隨形。四周安靜無比,她仿乎著好似不是身處沙地,而是在
現(xiàn)代,在被病痛折磨的臨死前。
偌大的病房,寂靜的可怕,只有冰冷的儀器機械地滴滴答答。她一個人蜷縮在病床上,獨自消化著每一次化療后帶來的酷刑。偶爾,看護或者醫(yī)生會進來檢查她的情況,帶著公式化的詢問和憐憫。
在她被醫(yī)學宣判只剩幾個月時間之后,爸爸媽媽就不常來看她了。她知道,他們不是不愛她,那得知惡耗時的抱頭痛哭,那些傷心欲絕都是真的。
只是沒多久,她的媽媽便懷孕了。明明已經(jīng)五十多歲,明明身體也不再強健,卻仍然要不顧生命危險去孕育一個生命。記憶中的媽媽是美麗動人的,現(xiàn)在卻被各種藥物激素折磨得憔悴不堪。
他們愛孩子,卻只是愛孩子這個載體,而不是趙螢本身??僧斔粗鴭寢尀榱诉@個“載體”同樣承受著非人的痛楚時,她心中翻涌的不是怨恨,而是排山倒海般的愧疚。
她埋怨自己,沒有成為他們想要的小孩,將媽媽推到危險邊緣。在生命最后那段意識彌留,模糊混沌的時光里,她一遍遍無聲地祈禱:請給媽媽一個健康的小孩。
當她再次睜眼時已是異世,這具新生的身體不再羸弱,她被無數(shù)新奇的事物所吸引,前世那些絕望和愧疚,早已沉入了記憶最深處。她以為自己早已掙脫了這場噩夢,如今再次翻涌,她無力承受的想再次沉淪下去。只是她依然祈禱,這次她遵從自己內心的渴求,在黑暗中執(zhí)著地呼喊出聲:
“不要…不要丟下我?!?,"chapter_title":"巨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