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詩被卷進負十六層的第四天,輿論發(fā)酵,警衛(wèi)隊終于攔不住暴亂的民眾,輪回塔各地開始出現(xiàn)傷人和游行事件。
領頭的無一例外是t區(qū)人,那幾個之前被關進地下監(jiān)獄的人也被拉澤貢要求放出來,和他們一起在這座已經動亂的城市游蕩,喊著犧牲一人拯救大家的口號逼迫白塔將阿詩琪琪格扔進負十八層,讓她獨自面對失控的神子。
柏詩被卷進負十六層的第四天,暴動的人群終于擠爛白塔的大門,阿詩琪琪格早就在大廳中央電梯前等他們,和她估算的日子差不多。
人群里有些人對了下眼神,其中一人大喊:“找到了!她在那里!”
他往前跑,想去抓住她,但走了幾步,一轉身發(fā)現(xiàn)大家都沒跟上來,“你們怎么……”他的責問在一群人刀一樣射過來的視線里漸漸沒了聲息,自己閉了嘴往后退,一直退到了所有人后面。
阿詩琪琪格平靜地環(huán)視一圈,看見的幾乎都是熟悉的面孔,這些人要么是看著她長大的老人,要么是和她一起長大的同齡人,她每一次生辰的篝火晚會上可能還和這些人一起跳過舞。
攝像機飛到空中,自動打開,同時投屏到各個區(qū)域的廣場大屏上,那些產業(yè)都屬于阿爾萊文,塔蘭圖向她索取了智網(wǎng)更多的股份作為代價。
阿詩琪琪格的臉出現(xiàn)在輪回塔所有民眾面前,巨大的熒幕將她的肌膚紋理都顯影出來,碎發(fā)貼著額頭,眼周仿佛涂抹了黑色的眼影,眼尾被眼線拉長,顯得冷而艷,那不是畫出來的,那是沙貓具象化在她身上的特征。
她的表情淡漠,無一絲被逼迫的狼狽,健康的褐色皮膚上似乎有些被曬出來的斑點,讓她原本精致的面孔不那么空洞,多了些野性難馴的意味。
她的確足夠漂亮,有極大的吸引力,健美得像代表月亮和狩獵的女神阿爾忒彌斯,讓人一眼看上去就充滿安全感。
阿詩琪琪格靜靜地看了她們一會,在她們忍不住將要發(fā)出喧囂前開口:“我知道大家是來做什么的?!?/p>
“我理解你們,我和你們的意愿完全一致,所以我自愿前往負十五層,進入被神子圈禁的地方?!?/p>
“我是輪回塔的少祭司,責有攸歸,如果犧牲我就能救得了大家,我沒任何意見?!?/p>
幾個躲在人群里渾水摸魚的t區(qū)人愣了一下,沒想到事情如此順利,他們原本還打算再激一激民眾,讓他們對白塔徹底失望。
這些人正準備雞蛋里挑骨頭硬著頭皮杠兩句,阿詩琪琪格卻沒給這個機會,說完就轉了身,只在熒幕上留給大家一個背影,長而茂密的卷發(fā)遮住了一半的身型,但挺拔的背,繃緊的肌肉無一不彰顯著她的冷酷和果決。
她進了電梯又轉回來,攝像機一直跟著她,看她按下負十五層的按鈕,門關上了,在現(xiàn)場的人再不能監(jiān)視她,于是紛紛掏出終端,勢必要親眼看著她進入墳墓。
電梯一層層下降,她在萬眾矚目下坦然赴死。
到了負十五層,電梯門打開,門外一片漆黑。
“神子的污染已經逸散到負十五層,我再走下去攝影機就會失靈,”阿詩琪琪格站在電梯外面,任由它關上了門,“最后,”她往黑暗走去,將攝影機留在身后,也將眾人留在身后。
“再見。”
鏡頭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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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詩琪琪格的獻祭平息了民眾的惶恐,輪回塔又恢復了之前的風平浪靜,但也只是表面,被放出來的罪人沒再回到監(jiān)獄,拉澤貢和他的禿鷲群也沒就此罷手退回t區(qū),仍舊穿梭在中心區(qū)大大小小的暗巷里,沒人知道他們在做什么。
這件事的成功將他推到了一個不合適的高位,他在民間的威信直追大祭司,這就像條賊船,一旦上去就變成了逼死祭司繼承人的共犯,再無半路下車的可能。
所以就算知道他沒安好心,大家也都睜只眼閉只眼,全當沒看到。
越靠近中央的地方水越深,中心區(qū)暗流涌動,豐明晰急得口腔起了個泡,問阿穆爾阿穆爾卻只重復回答他四個字:“我相信她?!?/p>
豐明晰翻了個白眼:“跟你們玩不到一起,我找柏詩去。”
阿穆爾:“你別走,明天有事要你去辦?!?/p>
豐明晰:“我今晚過去,明早回來,趕得及?!?/p>
阿穆爾:“薩丹夫不給任何人見她,你去醫(yī)院樓下站著看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