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暄面具下的嗓音浸著笑意:“公主這般精打細算,倒讓在下想起漠北的赤狐,連獵人靴子上的銀扣都要叼走?!?/p>
“顧大公子?!毙l(wèi)云姝突然轉身,錦緞鞋尖點上男人皂靴,“你可知私自馴養(yǎng)戰(zhàn)狼,按律當斬?”
顧暄廣袖下的手指驟然收緊,面上卻笑得慵懶:“公主說笑,在下方才砍人時手都沒抖,見著狼群怕是要尿褲子?!闭f著故意抖了抖衣擺,落下三根雪白狼毛。
……
齊國公府的東院燭火通明。
蔡氏倚在纏枝牡丹引枕上,指尖無意識絞著帕子。
廊下更漏滴到寅時三刻,她第無數(shù)次望向雕花門——自然不是擔憂衛(wèi)云姝生死,只是想到那禍水是奉自己之命去榮恩寺還愿,便覺后頸發(fā)涼。
“世子可歸府了?”她第五次發(fā)問。
老嬤嬤捧著安神湯勸道:“夫人寬心,世子夫人吉人天相”
“吉人?”蔡氏突然冷笑,染著丹蔻的指甲掐進掌心。
若真折在山匪手里倒干凈,省得日日擺著公主架子。念頭轉至此,她忽覺豁然開朗,連帶著脊背都挺直三分。
是啊,即便那賤人回不來,太后還能因個失了清白的公主問罪國公府?
更何況司徒長恭剛立下赫赫戰(zhàn)功,正是圣眷正濃時。
“夫人!世子回府了!”
蔡氏霍然起身,發(fā)間金步搖撞出清脆聲響。
她疾步迎至月洞門,正撞見司徒長恭挾著夜露而來。玄色勁裝沾滿草屑,素來矜貴的面容此刻胡茬凌亂,眼底血絲蛛網(wǎng)般蔓延。
“我兒受苦了?!彼伵撂撎摪戳税囱劢?,“云姝她”
“尚未尋到?!鄙硢∩ひ趔@得蔡氏心頭狂跳,面上卻作出悲戚狀:“這該如何是好”
司徒長恭徑直掠過母親,疾走向后院鷹房。
蔡氏盯著他倉皇背影,嘴角幾不可察地翹起——衛(wèi)云姝那十里紅妝壓得庫房地面下沉三寸的嫁妝,合該歸入公中才是。
“取霸月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