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凌見她一臉懷念之意,也就不忍心出言打斷她,默默的看著她絕美的容顏,聽她幽幽的講述。
蕭璟舒星眸中的懷念之意更甚,聲音輕柔的說道:“那個時候,我們四個在一處,阿父和阿母也還不曾蒼老,真的是歲月靜好啊。每年上元節(jié),阿母牽了我,大哥哥明舒一手一個牽了思舒和箋舒哥哥,阿父牽著剛剛?cè)龤q的倉舒阿弟。我們一家在一起,高高興興的在充州城內(nèi)觀賞滿城的煙火花燈?!?/p>
蕭璟舒眼神有些許迷離,聲音喃喃道:“那個時候充州城好小的,自然比不上龍臺有這么多,樣式新奇的花燈??墒俏覅s覺得那些花燈總也看不完、看不夠”
蕭璟舒俏臉一抬,望著蘇凌的眼中滿是柔光道:“你知道么蘇凌,那個時候的小倉鼠啊,就跟這個娃娃花燈一模一樣,頭上就這一小撮頭發(fā),下面還穿著開襠褲。我們都被花燈吸引了,他卻吵著嚷著要吃糖葫蘆”
“阿爹阿母不給他買,他就賴著不走,還哭鼻子。這個時候大哥哥明舒就會像變戲法一樣,從身后拿出一串鮮紅的糖葫蘆遞給他”蕭思舒臉上滿是笑意,似乎沉浸在回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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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年凌云志,怎忘赤子心
蘇凌忽的想起在那個時代,他年少之時,也是被父親母親這般牽著,父親怕人潮洶涌,還將年幼的他舉過頭頂,馱在肩上。那個時候的自己,真的就覺得父親的肩頭是最寬闊、最溫暖的的吧
他的臉上也滿是懷念之意。
蕭璟舒笑著笑著,忽的笑容凝滯,聲音也有些憂傷道:“可是,明舒哥哥死在了宛陽,箋舒哥哥臉上再也沒有了曾經(jīng)柔和而溫暖的笑容還有思舒哥哥,自打那時便醉心于詩詞歌賦。小倉鼠似乎一下子也長大了許多許多”
蘇凌心中一顫,抬起頭緩緩的看著眼前那抹淡黃。
蕭璟舒癡癡的看著蘇凌,忽的問道:“是不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對不對蘇凌?再也回不去了”
蘇凌想出言安慰她,卻不知如何說,只得嘆了口氣道:“蕭璟舒這或許就是成長的代價吧?!?/p>
“成長的代價”蕭璟舒忽的仰起頭,看向天空。
蘇凌看得出來,這個刁蠻的小女娘有自己的倔強,她極力的抬頭,極力的張開雙眸,極力的忍著不掉下眼淚。
就那樣有些痛惜又有些不甘道:“蘇凌,他們都以為我是個刁蠻的小女娘,什么都不懂其實我什么都明白阿父一步一步從奮武將軍晉升到如今權(quán)傾大晉的司空,想來封王也在朝夕之間思舒哥哥,心底最善,不想卷入這場嫡位之爭,所以拿詩詞歌賦,醉生夢死;箋舒和小倉鼠啊再也回不到原先的兄弟無間了都說箋舒哥哥變了,小倉鼠其實也長大了啊”
蘇凌嘴唇翕動了幾下,想說些什么,可最終覺得那些皆是蕭家私事,自己也沒有資格插言
好在蕭璟舒倒也灑脫,忽的甩了甩螓首,竟又是展顏一笑道:“蘇凌,答應(yīng)我一件事好不好”
蘇凌方才抬起頭來道:“你說罷”
“我知道,無論是小郎中還是小庖廚,都不是你最終的目的你胸中的錦繡,我懂”
“可是蘇凌答應(yīng)我,無論是蕭箋舒,還是蕭倉舒,你都不要插手幫助他們?nèi)魏我环胶妹???/p>
蘇凌驀地一愣,未曾想過,蕭璟舒這樣的小女娘,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蘇凌淡淡一笑道:“我如今不過是西曹掾就是有心,也無力啊”
蕭璟舒撲哧一笑道:“這樣的話,騙騙那些只知道女工花繡的小女娘還好,可騙不了我這蕭家大小姐別看你現(xiàn)在不過是小小的西曹掾,然而我卻知道,父親定會抬舉你,現(xiàn)在不用你,只是想施恩與他的繼任者,箋舒哥哥或者倉舒弟弟,讓他們提拔你,你才能念著他們的好,為他們做事”
這小女娘一番話,一針見血,將這其中的關(guān)節(jié)說了清清楚楚。
蘇凌心中一顫,今夜這蕭璟舒真真是讓自己刮目相看了
蘇凌饒有興趣道:“我只是好奇,你一個小女娘為何要操心我?guī)驼l,不幫誰呢?”
蕭璟舒忽的幽幽一嘆道:“別人都可以參與,唯獨你蘇凌,你真誠,灑脫,從來不愿意屈服任何一個人,亦不愿從屬于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