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先又沉聲道:“你真當(dāng)我不知道你平素和那蕭家三子走的近,又頗為投緣,可是為父何曾阻攔?”
楊恕祖驀地出聲道:“父親的確從未阻攔”
楊文先點點頭道:“是也,為父也算半個清流,可是你在為父眼皮底下交好蕭氏,為父為何不管不問?你想過沒有?”
楊恕祖半晌無語,心緒翻涌,終是想明白了其中關(guān)節(jié),一躬身道:“孩兒明白了,只要清流中人認為咱們楊氏是清流一派,而蕭家也認為咱們楊氏是他們蕭家一派”
楊文先這才重重的點了點頭道:“無論哪一派是最終的勝出者,我們都將分一杯羹去啊,這才是我楊氏一門長久不倒的關(guān)鍵所在?。 ?/p>
楊恕祖聞言點頭道:“兒,明白父親的苦心了?!?/p>
楊文先點點頭,忽的又道:“只是龍煌臺的修建,皆在眾臣和天子的眼皮底子下進行,你既然要讓天子覺得你在盡心盡力,又要讓司空覺得你在為他辦事,以你現(xiàn)在的閱歷,的確是難了點”
楊恕祖也是一片為難的神色,想了想道:“如果有什么為難事,我多問思舒便好”
楊文先瞳孔微縮,思慮良久方又道:“聽說你曾結(jié)識過一個名為蘇凌的,好像還和他做了一處叫做冷香丸的生意的?”
楊恕祖一點頭道:“確有此事,孩兒當(dāng)早些稟報父親知曉的”
楊文先一擺手,似有決斷道:“這修建龍煌臺之事,事關(guān)蕭家,你真有什么事去找蕭思舒,他難道就沒有什么私心么?所以斷然不能問他”
楊恕祖聞言,默然無語,良久方道:“那孩兒若真有什么事情,找誰好呢?”
“蘇凌多去問問他”
夜深沉,龍臺山山深林密,距上一場雪已然有了些許日子了,可是那大雪仍舊將龍臺山厚厚的覆蓋著,沒有一絲一毫的融化之意。
龍臺山大雪封山,寂寥幽暗,沒有一絲聲音的靜默在黑夜之中。
紅墻碧瓦處,隱隱有燈光晃動,映照著墻面上一個大大的道字。
那道字一撇一捺,頗有出塵之意。
正門處,仍舊四五個道士風(fēng)中提燈,腳下積雪皚皚。
門楣處,被雪遮蓋了一些,但是那匾額上的三個大字,已然看得十分清楚。
承天觀。
承天觀此時連鐘聲都沒有,寂寂的矗立在風(fēng)雪中。
幾乎所有的院子、道殿都無聲無息,滿眼黑暗。
只有穿過數(shù)個幽深院落和蜿蜒幽竹小徑,才能看到最后一座茅草搭成的小殿,還閃著絲絲的光亮。
從窗戶的光亮縫隙看去。
承天觀大德仙師瑜吉正盤膝坐在一處蒲團之上,手中瞧著木魚,近前佛龕上,三清像莊嚴肅穆。
那木魚聲連綿不絕,飄蕩在承天觀上空,若有若無,隱隱約約。
瑜吉鶴發(fā)壽眉,古井無波,嘴里不知念得是何等高深的道家經(jīng)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