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凌知道此人一心尋死,得下點猛藥,好歹先不讓他死啊,于是不容他說話又道:“你說你三十多歲了,正當鼎盛,何必自怨自艾,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反倒尋死了?你這是自己快活了,你心心念念的恢復大晉江山清明,護佑天下百姓壯志又哪里可以實現(xiàn)呢?”
“我一路走到這里,餓殍遍地,難民無數,你死了,他們就都得救了?當然,我也不是讓你救他們,以你的能力也辦不到,但你一人不自救何以救天下!”蘇凌一口氣的說完這些話,偷眼朝這個男人看去。
這個男人彷如夢中忽醒,一朝得悟,眼神中的無奈一掃而空,忽的站起身來,鏘的將手中長劍還鞘,似自言自語道:“一人不自救何以救天下!”
驀地那男人朝著蘇凌就是一躬,朗聲道:“我白活三十余年,卻不如十六歲的小兄弟通透,小兄弟一番話如針如刺,卻字字有聲,受教了!”
說罷轉身提劍,朝著傾盆大雨之中走去。
望著那重拾斗志的人身影,蘇凌這才嘿嘿一笑,心中暗道:這次自己裝的屬實有點大了。
忽的蘇凌脫口道:“哎,你還要繼續(xù)死么?”
雨幕之中早沒了那男人的身影,只留下一句爽朗的話:“再也不死了!我去找我的兩位兄弟去,小兄弟,我們會再見的!”
蘇凌搖搖頭,正欲轉身回去,卻見殿檐下,那兩位老者負手而立,望著蘇凌,臉上滿是贊許之色。
那俗家老者看著雨幕,對道家老者道:“道兄,你以為如何?”
道家老者打稽首道:“那個癡兒,或許真的醒悟了啊?!?/p>
蘇凌見是他倆,忙走過去見禮道:“方才一時情急,我讓兩位老先生見笑了?!?/p>
那俗家老者似乎頗為贊賞的又打量他一番,似乎想要考教他,淡淡道:“小友方才真知灼見,以十六歲的年紀,已然不凡,只是現(xiàn)今有些事情,我與我那道兄頗有些看不清楚,小友不妨幫著拆解拆解?!?/p>
蘇凌心中一動,看著這兩位老者的打扮氣度,心下已然覺得不似普通人,忙點了點頭道:“不知兩位老先生何事需要小子拆解?”
那俗家老者捋了捋白須方道:“當今天下時局,司空曹孟武奉天子以令不臣,得兗、司、京都之地,權傾朝野,已然是新貴門閥,渤海侯、大將軍袁濟舟,手握渤海州、濟州,燕州、又新并了公孫蠡的易州,袁家四世三公,勢力更是滔天,只是曹孟武與袁濟舟勢力皆在北,料想兩人必有一戰(zhàn),此戰(zhàn)關乎天下權柄,不知小友如何看待啊?!?/p>
蘇凌心中一凜,沒想到這老者張口就要跟自己談天下大事,心中暗想,這位白胡子老爺爺,您也太高看我了,我才十六歲的好不。這個鬼時代雖然跟自己那時的某個歷史朝代頗為相似,可畢竟不是一個時代,萬一自己說錯了可怎么收場。
不過他轉念又是一想,管他呢,自己只管按自己的說,說錯了,也是以后他們才知道,以后他又哪里能碰的到他們呢。
想罷,遂道:“小子以為,袁濟舟必敗,曹孟武必勝?!?/p>
俗家老者眼神灼灼的盯著他,緩緩道:“小友為何如此肯定,還用了必勝必敗?。恳涝瑵鄣能娏κ队诓苊衔浒?。”
蘇凌淡淡笑道:“世人皆知,曹孟武乃世之梟雄,用人很有章法,所統(tǒng)人才,人盡其用,所以政令得以暢通,打仗拼的是戰(zhàn)機,人盡其才,方可以最快的速度做戰(zhàn)時決斷,而袁濟舟,好謀無斷,為人又優(yōu)柔,瞻前顧后,他身邊人才雖多,但據說,各有各的心思,不和已久,戰(zhàn)時各說各的理,以袁濟舟的性子,又如何能當機立斷,終是延誤戰(zhàn)機,落得下風,雖然軍隊眾多,但打仗豈能只靠人數呢?”
俗家老者輕捻胡須,不住點頭,便是道家老者也多看了蘇凌幾眼。
“還有么?小友大可知無不言?!彼准依险叩?。
蘇凌笑道:“再者,曹孟武所行策略的第一要務,乃是奉天子以令不臣,若如袁曹兩家真的開戰(zhàn),他曹孟武請了天子詔,天下人心便可盡收,袁濟舟有什么呢?他知道這是曹孟武一人的主意,也沒有辦法,只能吃個啞巴虧,但他若真的與曹孟武開戰(zhàn),那是跟天子開戰(zhàn)啊,這可是亂臣謀反所為啊!”
那俗家老者哈哈大笑,鼓掌稱妙,隨即頗有賞識之意的看向蘇凌道:“天下人多以為,曹袁兩家,曹孟武必敗,只可笑,天下飽讀詩書者何其多也,竟不如一個十幾歲的山野少年有遠見?!?/p>
蘇凌也笑道:“老先生謬贊了,我這也是胡說,說不定那袁濟舟借住兵力之眾,一舉打敗曹孟武也未可知?!?/p>
俗家老者長嘆一聲道:“我門中弟子眾多,如你這般的卻不多啊小友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