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吹動他素白的長衫,隨風(fēng)蕩漾。那人眼神閃動,似想著什么。
是這喧囂的紅塵,還是這殘破的天下?
良久,他驀地轉(zhuǎn)頭來到書案近前,提起筆來,想了一會兒,這才奮筆疾書起來:
父親大人:孩兒已順利來到宛陽暗影司,毒心秀士的情況已然知曉,他或可為此次行動之臂助,然其有三個條件兒勞父親費心定奪。另毛之玠身份已然暴露,不知其人可否再用,察查之后,若無不妥,孩兒亦建議將其召回龍臺,遠離暗影司最妥;父親囑咐玉鐲之事,孩兒已有所眉目,宛陽三河鎮(zhèn)蘇家村,有一漁民之子,名作蘇凌
他寫到此處,驀地停筆,想了想,將那紙團揉碎,又重寫了一張,再看去,已然少了最后那幾句話。然后他有取了一張紙來,刷刷點點的寫了幾句話,隨后將兩張紙封好,抬頭喚道:“子期,你來?!?/p>
曹安鐘走過來,曹昂舒將這兩封封好的信遞給他。
曹安鐘有些疑惑:“兩封?”
曹昂舒點點頭道:“這一封用暗影司的信鴿傳給我父親,另一封走我們的路子,交給倉舒,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要被那個人知道!”
曹安鐘不再問什么,點了點頭,推門走進了滿城風(fēng)雨之中
三河鎮(zhèn),蘇家村。
大雨似乎下起來沒完沒了,已經(jīng)連下了三四天,蘇家村南面的大河已然漲的快要漫過河堤去了,村子里的路大多是泥路,被這大雨沖過,早已泥濘不堪,雨水和泥水混在一起,無根無依的四處流淌著。
蘇凌已然不知咒罵了多少次鬼天氣了,因為這連綿的雨天,他們不能下河捕魚,家里連最后的一點雜魚都見了底,蘇凌已經(jīng)好幾天沒見著一點葷腥了。
這個時代小民的生活自然無聊,下雨天更甚。蘇凌又因為道路泥濘,去白書生家“聽講”的次數(shù)也少了不少,只能歪在床上,整日蒙頭大睡,只是這周公的女兒便是再嬌美如花,也架不住天天陪伴啊,蘇凌此時是一點睡意也沒有了。
時近掌燈,蘇凌跳下床來,推開大門,想看看雨勢如何。
甫一推門,山里清鮮的空氣鋪面而來,這也算蘇凌覺得唯一高興的事情了。
雨終于快要不下了,天上只有星星點點雨滴,似乎不甘就此收了雨勢。
蘇凌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剛想著出門到大河那里,看看水漲了多少,卻發(fā)現(xiàn)門前昏暗的燈光下,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
蘇凌忙走過去,卻是白書生的妹妹小蘭。
蘇凌一把將小蘭抱起,有些寵溺的將頭在小蘭的鼻尖處蹭了蹭道:“蘭兒這么晚了,還跑來干嘛?!?/p>
小蘭將嘴巴撅起多高,委屈巴巴道:“這幾日蘇哥哥老也不來,蘭兒都想宿戈革勒,也沒有故事聽?!?/p>
蘇凌心下有些感動,這滿村之人,想著自己的怕只有這一個小小的女童罷了。
“呵呵,這幾天不是下雨了么,所以”
小蘭眨眨眼睛道:“好了,原諒你了,我哥哥讓我來找你呢,說是什么叫行軍曹掾?qū)倮顨w的從城里回來了,就在我家,蘇哥哥不是總說想見見他么?”
蘇凌聞言,心中一動,將小蘭放下道:“走,蘇哥哥跟你去見白哥哥,我們說完話,給蘭兒再講個故事,保證比之前的都好聽?!?/p>
小蘭點點頭,興奮道:“說話算數(shù)!”
蘇凌笑道:“蘇哥哥什么時候騙過小蘭的?”
兩個身影,一高一矮,手牽著手,淺一腳深一腳的走在泥濘的路上。
陰暗的天,似乎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