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元吉左手驀地按在那黃絹之上,眼睛微瞇道:“你先告訴秦某,這詔你是奉,還是不奉?”
蘇凌佯怒道:“既是有詔,又來說項與我,為何不讓我一觀?”
秦元吉一字一頓道:“茲事體大,蘇公子若不先答應,這詔恕某不能讓你一觀!”
蘇凌往椅背上一靠,懶洋洋道:“罷了蘇某也不惜的看”
“你”
“我如何?”
兩人針鋒相對,眼神相向,電光火石之間,已然對視了數(shù)次。
蘇凌這才淡淡笑道:“詔我卻未見,真與不真,蘇某豈能知道?再者,你所謀的乃是翻天覆地的大事,要讓人替你們賣命,總得拿出點誠意來罷!”
秦元吉心中數(shù)個念頭閃過,忽的想起,他來之前,那車騎將軍董祀曾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把蘇凌拉到自己的陣營,無論付出任何代價。
罷!罷!罷!數(shù)息之間,秦元吉已經(jīng)做了決斷,這才正色道:“那黃絹,乃是天子自解衣帶,寫密詔在其上,我想蘇公子乃大義忠善之輩,否則許夫子也不能贈赤濟二字。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言猶在耳!蘇公子要看,我豈能小氣了!”
言罷,將這黃絹衣帶詔托到蘇凌面前。
蘇凌接過這衣帶詔,緩緩打開,他雖然知道這衣帶詔是如何寫成的,但一看之下,心中竟也十分震撼。
那衣帶詔上,寫著一段文字,皆用隸書,工整無比。
這還倒是其次,那每一個字,皆用血寫成,一撇一捺之間,血色喑喑。
雖無聲,卻撇撇如刀,捺捺如矛。
饒是蘇凌,也心中頗受震撼。
再看這詔文,更是字字泣血,句句摧心:
詔曰:朕聞人倫之大,父子為先;尊卑之殊,君臣為重。近日蕭賊弄權(quán),欺壓君父;結(jié)連黨伍,敗壞朝綱;敕賞封罰,不由朕主。朕夙夜憂思,恐天下將危。卿等乃國之大臣,朕之依仗,當念高帝創(chuàng)業(yè)之艱難,糾合忠義兩全之烈士,殄滅奸黨,復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灑血,書詔付卿等,再四慎之,勿負朕意!
詔文雖短,卻明心意,暗含了萬分悲涼。
蘇凌再往下看去,卻是幾行小字,更是以血書之:
大晉車騎將軍:董祀;
大晉大將軍、渤海侯:沈濟舟;
大晉前將軍、豫城亭侯:劉玄漢;
大晉戍北侯、沙涼太守:馬珣章;
大晉射聲校尉:秦元吉;
大晉偏將軍:吳獻;
大晉中散大夫:王坦之。
蘇凌看完這衣帶血詔,緩緩合上,原封不動的還給秦元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