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一身青衫素衣的李知白。
似乎感覺到有人進(jìn)來了,不知為何,李知白并未抬頭,手上的筆仍是揮筆如飛。
他只是低聲道:“若是求詩或字,便在一旁稍歇,桌上有茶,自便吧待我將這篇詩文謄抄了,再說罷”
蘇凌沒有說話,害怕打擾了李知白,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看著眼前的詩謫仙。
卻見李知白說完這些話,仍舊自顧自的低頭奮筆,筆走龍蛇之間,那眼中的一抹亮色更顯。
他在寫著什么呢?
或許是一部巨著吧,可是他還有多長時(shí)間呢?可否完成這部巨作呢?
若是知道他即將走向死亡,他是否還能這般云淡風(fēng)輕的著書么?
蘇凌恍恍的想著。
過了片刻。
李知白終于擱筆,又拿起寫滿字的紙卷仔仔細(xì)細(xì)的看了一遍,又似輕輕的吟誦了一遍。
這才滿心歡喜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抬起頭來,向蘇凌看去。
一看之下,不由的怔住了。
蘇凌也緩緩的看向李知白。
兩人不知為何,均未先開口。
半晌,李知白還是先說話,聲音平靜道:“知白方才只顧著書,怠慢了蘇曹掾(他并不知道蘇凌如今已然是長史了),實(shí)在有些無狀??!”
蘇凌這才擠出一絲笑容,搖搖頭道:“李大家專心著書,果真大家風(fēng)范,到時(shí)蘇凌來的不巧打擾了李大家的興致?!?/p>
李知白點(diǎn)點(diǎn)頭,緩緩起身,從書案后轉(zhuǎn)了過來。
走到蘇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笑吟吟的看著蘇凌,似乎等待著什么。
蘇凌神色一暗,不敢與李知白對視,只得低下頭去。
李知白緩緩點(diǎn)頭,忽的長長一嘆道:“知白知道蘇曹掾此番前來所謂何事我的時(shí)辰到了,也該上路”
蘇凌聞言,驀然抬起頭來,怔怔的看著仍舊一臉從容淡笑的李知白,忽的顫聲道:“李大家我”
李知白擺擺手道:“蘇曹掾不必多說,知白知道詩酒仙亦有風(fēng)骨,怎么愿意做殘殺無辜的事情呢?你此番前來,當(dāng)是司空(他亦不知蕭元徹已為丞相)授意吧”
蘇凌聞言,長嘆一聲,一閉眼顫聲道:“李大家蘇凌身不由己!在蘇凌心里,其實(shí)對李大家詩謫仙的風(fēng)骨極為崇敬可是”
李知白聞言,忽的哈哈大笑,一捻須髯道:“得詩酒仙稱李某人一聲詩謫仙,便是對李某人最大的認(rèn)可!李知白無憾也!”
言罷,李知白似自言自語道:“其實(shí),李知白哪里算的上仙人呢?終究還是被聲名所累,誤了自己的性命啊!”
蘇凌顫聲道:“李大家,蘇凌亦曾苦苦懇請蕭丞相可是蘇凌還是無能啊,未能救下李大家!”
李知白擺擺手道:“吾之死也,自我踏上龍臺那一刻心中便知是注定的!只是,大晉這許多年不曾有如此弘大的詩文大會(huì),我知雖死,卻還是希冀能在龍煌詩會(huì)上聽聞幾首足以名垂青史的名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