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先生明言!”
陸炳屏住呼吸,擺出凝神細聽的姿態(tài)。
王佐起身,再度將周遭檢查了一遍,確定隔墻無耳,這才回到位置上,沉聲道:“你相信有人敢弒君么?”
陸炳饒是有了些心理準備,依舊勃然變色:“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王佐道:“歷朝歷代,弒君的例子還少么?現(xiàn)在安南的那個莫登庸,不就把安南王給殺害了?”
陸炳瞪大眼睛:“可那是社稷傾覆,兵荒馬亂之際,我大明四海清平,豈有賊子敢……”
“代價不同罷了!”
王佐道:“兵荒馬亂之際,弒君可取而代之,代價微小,卻也大張旗鼓,為世人所知;國泰民安之際,弒君則是冒著誅族的風險,自然也會慎之又慎,密謀良久!甚至假托醫(yī)術,御醫(yī)水平不夠,讓陛下病逝了,你說算是弒君么?”
陸炳想到前幾位天子的死因,面露怒色:“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
“終究不過四個字,爭權(quán)奪利罷了!”
王佐朝著天上拱了拱手,語氣流露出由衷的敬意:“本朝太祖出身貧農(nóng),對士紳官宦天然就不信任,更視宰相為竊國大盜,一朝廢相,再立我們錦衣衛(wèi),大振皇權(quán),由此打破了此前歷朝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局面,那些人豈能服氣?而太祖在位時,生殺予奪,對待貪官污吏從無半分容情,殺得他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可惜此后的歷代天子,就無這等威風了!”
陸炳咬著牙道:“如此說來,是那群士大夫聯(lián)手?”
“完全聯(lián)手自是不可能?!?/p>
王佐搖了搖頭:“我朝文武有別,自土木堡之變后,士大夫的地位更是水漲船高,如今我等武人只能仰其鼻息而存,但你若說那群人合力共謀,也是決計不成的!他們出身天南地北,理念各有不同,個個心比天高,認定自個兒才是絕對正確的,斗得可太厲害了!呵!若有遭一日,士大夫真的同謀一體,那就不是弒君,天子之位都是虛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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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結(jié)社(三更)
陸炳一時間聽糊涂了:“那又是誰?”
“秘密結(jié)社,部分聯(lián)合!禍害之大,無與倫比!”
王佐冷笑道:“世人都說我們錦衣衛(wèi)為禍民間,我不否認,錦衣衛(wèi)確實干了很多惡事,罵名累累,也是應得!可那些虛偽之輩,嘴上滿口圣人文章,仁義道德,結(jié)果又做了什么?你看現(xiàn)在朝廷度田清丈,至今連北直隸都貫徹不下去,這些人掌控稅賦議定之權(quán),卻自身免稅,兼并田地,奴役百姓,使得國庫越來越空虛,偏偏還有清譽滿天下!”
“是為何?”
“因為筆桿子握在這群人手里,別說武人廠衛(wèi),便是張首輔、桂次輔、方尚書,在士林里面也是名聲狼藉,只因真的想要輔佐陛下勵精圖治,損了那群人的利益!”
陸炳也是出過京師,親眼見識過各地民生艱難,更親歷了廣東三司衙門的抱團排外,明明證據(jù)確鑿,卻不得不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已是感同身受。
錦衣衛(wèi)是大張旗鼓的“狠”,士紳是盤根錯節(jié)的“毒”!
王佐又回到弒君的話題上:“直接刺殺,天下驚怖,不知有多少官員落馬,多少大族被抄,他們自是不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