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蕃來訪(一更)
明永樂年間建北京城時,在東四、西四、東單、西單、東、西長安街處建有牌樓。
古代地圖不是平民能夠擁有的,這些牌樓對老百姓來說,就是行路辨別方向的標志。
此時海玥就遙遙看著一座四柱三樓式,油漆彩畫的木結(jié)構牌樓,猶如旅游打卡。
相比起另外幾座牌樓,西四牌樓又有一個很大的不同。
這里是歷朝行刑之地。
大明至今一百六十多年間,不知有多少人尸橫西市、血染黃塵。
這群人里面,有的是死有余辜,在刑場受刑時,百姓拍手稱快,比如二十年前的大太監(jiān)劉瑾,作威作福,被稱為北京城里站著的劉皇帝,后來被處以剮刑時,“人人鼓舞稱慶,兒童婦女亦以瓦石奮擊,爭買其肉啖之”。
與此迥然不同的是,當堡宗復辟后,把保衛(wèi)北京城有功的于謙加以謀逆罪名殺害,“公被刑之日,陰霾翳天,京郊婦孺,無不灑泣”,不少人都帶著酒及紙錢到西市刑場,祭奠慟哭。
海玥相信這種記錄。
因為劉瑾的惡,與于謙的功,都是確確實實影響了北京城,城中百姓自然發(fā)自真心地厭之愛之。
若是穿越到那個年代,依他的性格,于謙一定要救,明堡宗那個惡心至極的廢物最好能親手桶個血窟窿,才不枉來此世走一遭!
“房子呢?”
收回漫無邊際的念頭,海玥轉(zhuǎn)身,恰好就見到疤臉大漢燕修滿臉熱情地走了過來:“哈哈!小川告訴我時,我還有些不信,沒想到真是海公子,咱們真是有緣!”
‘有緣么?’
海玥笑了笑:“早知燕兄也要回京,便一路同行了,你江湖經(jīng)驗豐富,我們則是初出茅廬,還需多多照拂!”
“豈敢豈敢!”
燕修由衷地道:“海公子若還是初出茅廬,那我們這等虛度年歲的,當真是羞愧不已了,廣州大案,令我等實在欽佩??!哦,海公子可知道,那位卸任的王提學出事了?”
海玥眉頭一揚:“哦?什么事?”
燕修道:“聽說是自盡了!唉~終究是出身名門,深受圣人教化,行此惡舉,想來是羞愧難當,不愿茍活于世吧?”
海玥點了點頭:“我看也是這樣。”
燕修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既無驚喜,又無惶恐,這份泰然,實在不是一個十七歲少年能夠擁有的。
由此他也徹底確定了之前的推測。
看來自己應該付的報酬,得比原本的重得多??!
‘咦?’
兩人交談之際,旁邊的海瑞隱隱察覺到,氣氛有些怪異,又有種說不出的默契,不禁眨了眨眼睛。
而林大欽則盼著一個落腳點,這一路上又饑又渴,他身子骨本就不強,此時已經(jīng)有些撐不住了,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咳!”
“哎呦!都站在這里說話,險些把正事忘了,請隨我來!”
燕修做了個手勢:“三位定是能進國子監(jiān)的,遲早的事情而已,租借在外的屋子隨時可能不用,內(nèi)城單間小院都要押一付三,需預付四個月租金,退租時還要扣除損壞賠償?shù)腻X財,外地人的租金很難討回來,就很不合算了!所以我此番為三位選的,是一處三進院的東廂,主人原在工部供職,如今已調(diào)任地方為官,宅院空了下來,便出租了幾間廂房,正合所用……”
一路走一路說,眾人過了半條街,就拐入一條小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