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海玥所言還有所保留,刺到動脈,血跡會呈細密點狀噴濺,噴射可高達兩米,行兇者的衣領和袖口,必定形成沖擊性噴濺痕跡。
而桂載身上毫無血跡,這就可以初步排除了,是他持兇器刺入死者趙晨體內(nèi)時,割傷動脈的情況。
這還只是個開始,海玥接著道:“除了動脈受創(chuàng),一旦多次刺擊,兇器反復刺入、拔出時,刃面勢必會帶出血液,隨著揮動形成拋甩狀血跡,兇手的臉上、手臂都可能出現(xiàn)弧形的血跡。”
“還有就是近身交手,兇手與受害者肢體糾纏,血液可能通過衣物摩擦、手部接觸形成轉移性血跡,如血色的手印掌紋,血手抓握的痕跡……”
其余人仔細聽著,保持沉默。
嚴世蕃見狀,趕忙開口總結:“動脈受創(chuàng)、多次刺擊、近身交手,這三種情況都不可避免地沾上大量血跡!”
海玥微微點頭:“那么接下來,我們再說一說可能規(guī)避血跡的情況,依舊是三種。”
“
不可思議的真相推導(三更?。?/p>
眾人齊齊看向仵作。
就見此人穿著一身靛藍染粗麻布衣,袖口前襟的色澤有些異樣,是用桐油浸漬,防尸液滲透,腰間系著麻繩,肩膀上背著一個木箱,此時也上前一步,躬身介紹道:“小的李明,不敢當府尊‘鐵鑒’之稱,只是任職仵作,亦有二十余年了!”
仵作在古代備受歧視,是吏胥里面鄙視鏈的最底層,但各行各業(yè)總有一些最拔尖的人才,能夠贏得旁人的尊重,這位鐵鑒李明顯然就是此列了。
而他也知道,霍韜介紹他并非只為夸贊,還是要評價方才海玥所言,馬上看向海玥:“不知公子方才所言,是從何處得來?”
言下之意,就是不相信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少年郎,居然自己悟出了這番檢驗之法來。
海玥確實沒有自悟的條件,所幸他族中群英薈萃,各種愛好都有,海南又足夠偏僻,不好查證,那就變得理所當然了:“我族中十二哥喜歡喪葬之事,閑暇時也琢磨了幾分,權當探討,故有此悟,依李鐵鑒之見,可有道理?”
仵作李明毫不遲疑地點頭:“公子對于血跡的判斷,極有道理,便是小的來總結,也不過如此了!”
嚴世蕃和桂載聞言,都松了一口氣。
海玥是外地人,不知順天府衙的名人,桂載和嚴世蕃是高官公子,也不會關心一個仵作如何有名氣。
但能得霍韜如此贊許,肯定是厲害人物,眼見對方出面,他們十分擔心,海玥的一番侃侃而談,萬一被仵作揭穿,根本是外行的自作聰明,又該如何?
沒想到這外號“鐵鑒”的仵作,居然對海玥所言如此贊許,那就放心了!
‘此子名不虛傳!’
霍韜也有些驚訝,旋即陷入沉思。
從他的角度出發(fā),當然希望人不是桂載殺的,真兇另有其人,如此或能避免一場巨大的朝堂風波。
還有海玥在廣州府一案里發(fā)揮的作用,相比起一看就很有心機的嚴世蕃,這位沉穩(wěn)的瓊海少年,確實更值得信任。
至不濟……
死馬當作活馬醫(yī)?
正考慮著呢,許誥入內(nèi)的聲音驚動了霍韜,這位大京兆立刻問道:“許祭酒來得正好,這間學堂是否有暗門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