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舍人這是何意?”
“要案疑犯,不是我們錦衣衛(wèi)出面,也該是提刑按察使司拿人,你們布政使司為何要帶走來福?給我一個解釋吧!”
“布政使司主掌民政錢糧,按察使司專司刑名按劾,然事急從權(quán),三司衙門皆可過問,這方府管事行蹤鬼祟,被我等拿了,又有什么問題?”
“有什么問題?明知故問!也罷,我不與你爭辯,把人交出來吧!”
“很遺憾,此人似是受了酷刑,入了布政使司詢問沒幾句,死了~”
與此同時,布政使司衙門外,一眾錦衣衛(wèi)也將這里團團圍住。
田佳鼎身后浩浩蕩蕩立著一眾官吏,咬緊牙關(guān),與錦衣衛(wèi)對峙。
洪武九年,設(shè)布政使司,每司設(shè)左、右布政使,是天子在地方上的代理人,稱藩司或方伯,從二品大員。
后來隨著總督、巡撫的出現(xiàn),布政使不再是地方上的一號人物,再加上負(fù)責(zé)的民政限于例行公事,財政上可供省級支配的份額又非常小,動一點錢都得報中樞批準(zhǔn),權(quán)力越來越小。
可即便如此,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此時廣東左布政使田佳鼎位列正中,從三品的左右參政,從四品的左右參議,一眾布政使衙門的官員統(tǒng)統(tǒng)在列。
他們中的任何一人,都不敢直面錦衣衛(wèi),可現(xiàn)在衙門上下一同出面,又有主官頂在最前面,他們頓時鼓起了勇氣,與對峙起來。
雙方唇槍舌劍,互不相讓,最令上下?lián)P眉吐氣的是,對于錦衣衛(wèi)索要的犯人,田佳鼎的眉宇間帶著一抹得意與冷笑,直接給予了答復(fù)。
管事來福,死了!
至于怎么死的,你錦衣衛(wèi)之前用過了刑,那就是傷勢發(fā)作,自然身亡,與我們地方衙門何干?
……
就在布政使司衙門和按察使司暗監(jiān)各自被錦衣衛(wèi)圍住的關(guān)頭,靠近越秀山的北街區(qū)。
此處地勢較高,遠離碼頭與主要商道,人煙稀少,是廣州府內(nèi)最為冷清的一個街區(qū)。
而一道身影緩步走入荒涼的小巷里,來到了指定的地址,繞了一圈,從破損的后門鉆了進去。
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片破舊的屋舍,雜草叢生,看似久久無人居住,然而來者細細觀察,在夜幕降臨之前,終于從地上窺到了一行腳印。
循著腳印,他抵達了一間屋子前,看了看天色,摸黑已是難以仔細搜尋,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便取出一個火折子,朝著木架丟了過去。
“嘭!”
血紅色的火光起初只有一苗,漸漸往上燎起長長的一豎,在墻上映出一個宛如吊死鬼般的影子,仿佛在尋找套著吊頸的繩索。
好似那一晚,方威的尸體靜靜懸掛在屋內(nèi)。
黑影看著,輕輕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離去。
然而就在這一瞬,他蒼老的身體僵住。
原本空無一人的院子里,多了一道年輕的身影。
而海玥看著這個親自前來毀滅證據(jù)的身影,也愣住了:“布政使田佳鼎,按察副使王世芳,他們倆都與此案有牽連,我并不意外,唯獨你……竟然有你……”
夜色被升騰起的火光褪去,露出一張剛正堅毅的面龐。
“周臬臺!鐵面判官周宣!為什么連你也與他們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