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份打絕匈奴,誓必要滅了匈奴人的決心日日夜夜步入夢中,他也會(huì)想,如果張知敬還在,是不是能有個(gè)結(jié)果,是不是不會(huì)到罪己詔的地步,是不是不會(huì)連年打仗傷民。
他能點(diǎn)派武臣繼續(xù)打,百姓已承受不起連年的戰(zhàn)爭了。
他本來想要張知敬去辦妥的,他是不可多見的人,不然也不會(huì)讓他為大都督,也快要封無可封了。
可誰叫他死了。
死了的人,他只能另改他人。
“王參將,他死前有何遺言?”
關(guān)于什么都好,景順帝不信張知敬沒有一句遺言,如果從王守口中知道他放不下女兒,他會(huì)好好善待他唯一的血緣,要她嫁喜歡的人也好,嫁王侯將相也好,亦或者是嫁給他優(yōu)秀的皇子也好。
待他有后代子孫,那何嘗不是另一種延續(xù)。
張知敬已死,若他女兒生有一子,必定把那份失去的希望投入于他長孫。
只是可惜了,他的遺言不是這。
王守想了想,他從衣中拿出保存多年的信箋,遞于皇帝,“皇上,這是微臣所留,是都督親筆所執(zhí)?!?/p>
他聽聞皇帝要當(dāng)?shù)朗?,半年不曾上朝,也怕皇帝從此君王不早朝,真的要?dāng)?shù)朗坎还苷铝?。如今有都督的筆跡,待皇帝看了,不管他想要見什么奇怪的人,也能時(shí)刻清醒。
信箋都督本該要燒的,只可惜病后依舊想念離去的人,忘了還是棄了,只叫他們到跟前說話,待交待了所有事情以及幼女,后日病去。
他去收拾主子的愛物,在看到那張金玉案放著所寫的信,他繃不住,痛哭一場,還收好保留下來。
誰都可以不知,可他是最早的屬下,能不知道他們主子每次得了空,就會(huì)叫他妹妹張躍枝,教她字,還有握住她的手慢慢寫下字來。
一筆一劃,從一個(gè)孩童到金釵之年。
樹影婆娑,金影子印在室內(nèi),王守正好有軍中要事要稟告,踏入此處。
男人尚未過二十,一身甲胄,還小的妹妹在他跟前,他執(zhí)著她的手握緊筆在寫著什么,感覺到了有人來了,才抬頭。
王守見過幾次主子握著女孩的手,才會(huì)在看到紙箋繃不住情緒,明明就是溫馨的畫面,怎么就成了這樣呢。
這場驚世駭俗的感情,是主子昏了頭,為了自己的權(quán)勢地位,特意為之,他勸過,還是比不過主子愛自己勝過了愛妹妹。
這信箋,是主子病中所寫,他想燒又沒有燒,是不是后了悔,只有主子知道。
于今,交于皇帝,讓他看到了信箋所寫何事,又是何事訴說無盡悔恨。
“情之一事,難以控制,勝在一生有汝,固然敗于吾之手。
吾早年喪父失母,家中無他物,惟有一襁褓留下,汝為母所托付,吾去何處汝必在,汝年幼不知吾所想,前者皆為汝安心成人。
吾一生之過,為吾貪慕虛榮,愛吾高于汝,叫汝不能婚嫁,只為吾所用,自此,吾必不再擔(dān)汝嫁若仇敵,令吾失手,與吾生有半分齷齪。
汝待吾真心實(shí)意,汝可怨吾加以利用?叫汝真心錯(cuò)付為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