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喝酒了,對嗎?”沉斯珩終于開口,語氣不重,但尾音微頓,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冷肅。
她愣了片刻后才發(fā)出聲音:“……我沒喝?!?/p>
“以寧不小心把龍舌蘭當橙汁喝了,喝的不多?!彼怪?,小心翼翼地補充,嗓子有點干,尾音落下時自己都聽見了里面那點急切。
沉斯珩看著她,像是要從她神情的縫隙里剝出真話。眼底沉靜如水,又藏著某種微妙的起伏。他沒立刻答話,只輕輕蹙了眉。
那一瞬間,周若滌腦子里竟浮出一個荒謬的想法:她不怕沉卿辰嘲諷,不怕梁慕白的惡劣,甚至不怕剛才在巷子里擦槍走火??伤鲁了圭駥λ驼`會。
怕他從此以后,只把她當成某種輕佻的、讓人皺眉的“壞學(xué)生”。
“我知道不能喝酒,我真的沒喝。”她抬頭看他,眼神里帶了點倔,也帶了點緊張得過頭的急促,“我不想你以為我、我亂來?!?/p>
沉斯珩的視線終于落下來,仿佛那一瞬的鋒利都被緩緩收回。他看著她,很輕地說了句:“你緊張什么?!?/p>
像在問,又像在笑。
周若滌喉頭微動,沒答上來。
他卻緩緩開口,語氣仍是沉靜:“我不喜歡學(xué)生喝酒。不是因為嚴,是因為我見過太多小孩喝酒出事,明白嗎?”
她點頭,又搖頭,最后咬了咬唇,低聲道:“我知道。以后不會了?!?/p>
沉斯珩看著她半晌,忽地垂眼笑了一下,聲音低得只她一人聽得見:“我不太會管學(xué)生,兇一點你別怕。”
他聲音很輕,卻像是某種無聲的允諾,從光影交界處落下來,帶著一點克制的溫柔。
她點了點頭,眼睫還在微微顫,像藏著什么風(fēng)吹即碎的情緒。車內(nèi)一時靜得過分,只有引擎的低響和輪胎與地面摩擦出的細碎聲響。
氣氛仿佛要凝結(jié)成一塊薄冰。
就在這時,溫以寧忽然咬著棒棒糖的棒子,“咔噠”一聲,把頭歪到椅背上,瞇著眼看向沉斯珩:“沉老師,我聞到了,您身上有威士忌味兒?!?/p>
她話一出口,連空氣都被輕輕捅破了個口子。語氣是帶點笑意的調(diào)皮:
“您也去喝了兩杯吧?老師也喜歡喝酒嗎?”
沉斯珩偏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淺,唇角卻略微彎了一下,像是懶得辯解,又不打算否認。他一手搭在膝上,指尖下意識敲了下褲縫,嗓音低緩:
“朋友的酒吧,偶爾過去坐坐。陪他喝了點?!?/p>
“哦――”溫以寧拉長了聲音,“還挺巧的。那你是不是也聽到若滌唱歌了?”
“嗯?!背了圭翊鸬煤艿?,轉(zhuǎn)頭看向窗外,聲音帶著天生的沉穩(wěn)克制,“很好聽。”
這三個字幾乎是順口而出,卻在車廂內(nèi)像驟然拂過的一陣熱流。
周若滌心頭那根線忽然就崩住了。他說的很自然,就像老師對學(xué)生的點評,但越是這樣,她越覺得心頭發(fā)燙,無法輕易忽視忽視。
溫以寧在旁邊咬著棒棒糖,只撐著下巴懶洋洋地接了句:“沉老師,您這么晚還出來活動,是不是也青春煥發(fā)了點?”
沉斯珩笑了笑,那笑藏得很輕很深:“沒煥發(fā)。我老了?!?/p>
“哪兒老了?”溫以寧眨眨眼,“您這打扮,這襯衫,這氣質(zhì)……比那些頂流明星還搶眼?!?/p>
周若滌突然掩唇輕笑,又慌忙轉(zhuǎn)頭。沉斯珩的目光恰在此時掠來,將她來不及藏好的笑意照得無所遁形。心臟在胸腔重重一跳,如同被捕的夜鶯。","chapter_title":"風(fēng)起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