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千舟萬船救誰來（第1頁）

80千舟萬船救誰來

張母緩緩的坐回椅上，原來那天自己問張巡，輯錄常州忠義之士時，張巡會露出遲疑的表情，是因為張巡早就心懷死志，可能無法答應(yīng)自己起義師，報王室的要求了。

她在心中埋怨張巡，那些忠義之士當(dāng)然會起兵抗元，可若失了張巡這一郡之表，人心如何凝聚呢？

自小來，張巡不拘細(xì)行，鄉(xiāng)里為患。或許這就是張巡覺得自己無才無德，不能統(tǒng)御眾心，才選擇投水殉國，來激勵全郡軍民的原因。

癡兒啊，何苦來哉。

兩行淚從張母的臉上垂落，整個人仿佛頓住了，不發(fā)一言，不置一語。

剛剛還滿面是淚的張大姐勉強站起來，囑咐家小，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到底什么情形，再派人去橋下問，把瞧見的人都帶來。

說完這話，大約就是掏空了張大姐所有的氣力。這會兒偌大的張家，就剩下張母，張大姐和大嫂真氏，孤兒寡母。家外呢？是數(shù)千家舍土來投的義民，數(shù)萬戶仰望張巡的親黨。

自張家到陳渡橋下，數(shù)百人敲鑼打鼓，擊醒人眾。前后奔走高呼，張二郎殉國的消息。不少人涌出家門來，詢問這如何不去救呢，才投水，或許還能把人救來。

救？當(dāng)然要救！

就住在張巡家附近的張喜聽聞消息立刻趕來，組織起上百名張氏的子弟和佃客，挨家挨戶搜索船只，全部撐到河上去。只是最近幾天，接連下了好幾場雨，河水暴漲，流速還急。若果說張巡就在原地，還則罷了。若果說沖的快些，并進(jìn)了運河，一日夜就能沖進(jìn)江里。

真要是進(jìn)了長江，那就再也尋不著啦。

燈籠火把一一點燃，初九搶過一條船來，拽了一個小廝撐桿，對著黑渾的河水再三映照。水色渾濁，沾染泥沙，又有游魚和船只的擾動，這水就是半米也望不清楚啊。

急的他在船上連連跺腳，幾乎把船板都踏破。

橋上的張喜到底有幾分算計，命人連鎖小船二三十只，排作一行，派上幾十人，持長竹竿探水。就算現(xiàn)在降雨水深，河道中央也不過四五米而已。岸邊更是只有一米兩米的。張巡那么大一個昂臧的漢子，落在水中，排排探來，林林測去，不可能有所遺漏。

每一里的河道，都安排幾十條船，務(wù)必細(xì)細(xì)搜索，些許的水面也不能夠遺漏。四周的河湖港汊，也要派遣小船游弋，搜索是否有遺漏。

這會兒姚訔、陳炤等人也聞得消息，趕來張家。得知張巡在聽聞趙汝鑒出城迎降之后，便白衣素服投水殉國，各個垂淚，無不掩面。

古今忠義無雙，首重江左二郎。

合郡的吏民鄉(xiāng)紳，到后半夜，皆已知曉張巡投水殉國的消息，各自呼喊。數(shù)萬人沿河舉火搜尋張巡，為了防止張巡的“遺體”被魚蝦啃食，姚訔命人沿河鳴鑼，驚嚇魚群。又命人蒸煮米飯，潑灑進(jìn)入河中，給魚蝦以食。

沿河三十余里，燈火如龍，奔走呼喚之聲不絕于耳。可再是如何找尋，也無法尋得張巡的“遺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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