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地方疲敝已至極（第2頁）

5地方疲敝已至極

朝廷征夏稅，按理說就應(yīng)該收麥子。但是宋朝廷往往是按照當(dāng)時所需實物的情況，向全國各地進(jìn)行征發(fā)。

折變就開始了，一折二折還行，先說要某物，意思就是翻倍。一貫變兩貫，大伙兒早就認(rèn)了。等你拿著兩貫去納稅，臨時改口要變成其他軍需物品，于是兩貫跳四貫。不停折變，變到最后，就要張喜家六十貫。

惡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南宋初，淮南普遍就每畝要收四斗半麥子，是稅法勘定價值的五倍以上。

問題不出在六十貫上面，問題出在為啥敢收老張家的稅？

《建炎以來系年要錄》提到過：紹興二十一年正月，上戶則敦請赴縣，待以酒肴而科借之。中下之戶，不與朱鈔，故已納稅賦，勒令再納。又最其下細(xì)民，則搜刷丁錢，詭立名項，曰補(bǔ)虧，曰失收，曰復(fù)撐，曰排門。

有錢有勢的商量借點，一般的催著再交一遍，最窮的直接刮到赤貧，我?guī)尾恍枰F鬼活著。

“他們不知道你姓張？”張巡問出這話就后悔了，都上門收稅了，怎么會不知道。

“其實也不單是我……”張喜先是搖頭，復(fù)又點頭。

這個張被催科，那個張也被催科，聽到后頭，張巡算是聽明白了，家里沒人當(dāng)官的張，衙門都來催科。沒有保護(hù)傘的，還有幾個錢，不找伱找誰？

瞧瞧賈蕓就懂了，也不過是分出去兩三代，還住在神京而非金陵老家。父親娶妻只能娶商人家的女兒，朋友是街上的無賴混混牛二。

即便是一個姓，分出去兩三代，三四代的，雖不是陌生人，可借到的光就少得多了。享富貴的親戚，也未必會來伸出援手。

“竟到了如此地步?！睆堁哺袊@的不是人情冷暖，而是地方財政已經(jīng)崩盤到這等地步。

以前忌憚張氏的威名，且全郡九萬主戶，六萬客戶，稅基廣大，尚可搜刮支持?，F(xiàn)在兩淮、荊湖連年用兵，一二等主戶破產(chǎn)成風(fēng)，健實的客戶斃死于道路。

民力疲敝！

稅吏敢于向那么多張氏的族人折變不下五六倍的稅款，自然有人撐腰。在本地如果不是老張家撐腰，那就是衙門里的官僚撐腰。

冒著會得罪老張家的風(fēng)險來征稅，要么是清正廉明，剛正不阿的官。要么就是逼急了，已經(jīng)沒辦法的官。顯然那位向行在進(jìn)奉老虎全付精神棒的知州，也不是個多剛正的海筆架。

百姓成窮鬼了，沒油水可榨了。只能把主意打到城南兩大家族身上。

旁支的族人，在本宗還有些面子的，像是張喜，尚可來求援。張巡一句話，就能把六十貫變回兩貫。已經(jīng)疏遠(yuǎn)，平時并不如何往來的，那就只有乖乖折變。

見你拉不上張巡的關(guān)系，如狼似虎的稅吏，明年就能把你折到破家為止。

估摸著那位知州也是下了大決心，能刮多少刮多少。完納賦稅，或許還能換個地方繼續(xù)當(dāng)官。完納不了，候參吧。

“是啊是啊，郎君您……”說了這么多，張喜試探起張巡的態(tài)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