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聊完了公事,張母這才問張巡如何?
好得很,反正沒有給老虎當(dāng)成早點心吃了。
如此便很好,張母還感慨呢,我家幺兒懂事了。這替全郡的鄉(xiāng)親除了一害,將來鄉(xiāng)議清論也有幾分說道咯。
心里如何想還則罷了,面上張巡立刻起身朝張母躬身行禮,母親您教訓(xùn)的是,您說得有道理。至于什么讀書上進,改頭換面的話就沒必要說了。
我的好大哥這不已經(jīng)中了進士,當(dāng)了朝官嘛。既然這一代保住了張家的家聲不墮,那還要我作甚么。
擱家里做好我的衙內(nèi)即可。
真等蒙古人打過來,咱們這么大一個家門,新朝建立,要么恭順,要么絕滅。到時候正好我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帶頭投降,你們還能混一個流芳百世呢。
唉,又提起這件事了……
不提也罷,兒子有個人樣了,女婿官當(dāng)?shù)靡岔?,恰好大侄兒還來家里,張家難得人這么多,熱鬧熱鬧也是應(yīng)當(dāng)。
因是自家親眷,沒有那么大的妨礙,張巡的姐姐,包括幾個外甥男女也都出來一道飲宴。姐姐嫁給陸秀夫都十來年了,自然一大把的孩子。
可憐吶,不知道將來投降的時候,能不能帶上她們。這要是不救,最后都得在崖山跳了海。感情確實沒多少,到底是認(rèn)識的人,物傷其類,無可避免。
見原本還興致頗高的張巡,突然沉默了,也不再談笑,心思清明的陸秀夫便放下銀杯,湊近張巡。
“想些什么呢?”
“嗷,沒有沒有,北港還有惡蛟,歇兩天得去除殺了方好?!睆堁部偛荒苷f,我求求你別做殉節(jié)忠臣了好不好,讓我姐姐和外甥男女們逃個活命吧。
“今日如何施為,他日也一樣便是?!币宦犑沁@事,陸秀夫小聲附耳。
“省得省得,不是什么大事。”那確實,張巡可不會學(xué)周處,直接上去和鱷魚肉搏。
“郎君,郎君。”兩人正說著,外有一名面熟的仆從呼喚張巡。
畢竟呼陸秀夫肯定呼參議,呼李讓則是呼李衙內(nèi),自己家里才叫張巡郎君來著。
抬了一眼,張母正在和幾個外孫男女嬉戲,家中的事也正在逐步交給張巡管理,頭都沒有抬一下。
對陸秀夫告了一聲罪,張巡起步到門邊。三言兩語,確不是什么大事。有個旁支,因為縣里面折變麻布,賠了家當(dāng),想向本宗借支一二。
當(dāng)年張守相公兄弟七個,全部中式,家門榮耀至極。自然七房都分了出來,不過張守這支代代顯榮,張巡的祖父張抑最后以戶部尚書、提舉宮觀致仕。父親張雪溪以禮部侍郎,簽書樞密院事病逝,堪稱四世三公,其他房可未必有這本事。
“怎么折變到我家頭上來了,真不曉事,你叫他明日來,我再問問?!睆堁策@便將仆從打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