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不知羞恥……”她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話音未落,淚水已大顆大顆滾落,砸在繡帕上洇出深色的花,“可我真的只是好奇……”
她在梵鏡門的好姐妹阿箬輕輕將她摟進懷里,安慰道:“我知道,你素來心無城府。只是蛟龍族的規(guī)矩……素來如此,”她頓了頓,指尖撫過她發(fā)間歪斜的玉簪,“尤其是情事,對他們來說是極私密的禁忌。更何況他還是白焰城的城主……”
湖面上突然掠過一只雨燕,剪破了水中月影。曲紅蕖望著碎成銀箔的月光,不甘心的悶悶道:“是我自己傻,根本就不應該喜歡他……到如今自討苦吃?!?/p>
“男人嗎,是要哄著點的?!卑Ⅲ鑼⑺W邊碎發(fā)別到耳后,語氣里帶著幾分過來人般的嘆息,“你且裝幾日委屈,等他繃不住來尋你——”
“我偏不!”紅蕖突然抓起腰間的鮫珠香囊擲向湖面,玉珠落水聲驚飛群鳥”他若真在意我,便該先來與我道歉!”話音雖硬,尾音卻仍是顫的,像被夜風揉皺的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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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蕖嘴上雖然硬氣,但是睡了一夜還是忍不住想和那只大青龍和好,她想著阿箬的那句‘男人很好哄’的似乎也有些道理,所以便來燕子巷轉(zhuǎn)轉(zhuǎn),看看能不能買些討他歡心的東西回去哄這只大青龍。
紅蕖轉(zhuǎn)著發(fā)髻上垂落的鈴鐺,左看右看,既然要哄那大青龍,不知道要買些什么東西能討他歡心,
她在街頭轉(zhuǎn)了大半個時辰了,這來來往往的商鋪都被她逛遍了都沒找到合心意的禮物。
這些市集上的這小玩意和他城主府里那些價值千金的古董寶貝比起來,真的是貽笑大方,若送筆墨紙硯,他書房的徽墨早已堆成山。
曲紅蕖掃興的攥著腰間扁扁的荷包,指尖隔著錦緞摩挲著幾枚碎銀,想起方才在玉石閣里看中的那一條價格不菲的玉佩,那上面隨便一顆都夠她半月的俸祿錢,而他書房里的鮫綃帳,怕是能買下整條街的鋪子。
那日她替他整理書房,見他隨手將一枚和田玉佩賞給新來的小廝。那玉色如凝脂,雕工精細得能看見龍鱗間的云紋,她攥著自己腰間褪色的羅紋荷包,忽然覺得連呼吸都帶著寒酸氣。
巷口的風掀起她的裙角,她彎腰捶了捶酸痛的小腿,望著街上來往的錦衣華服,忽然有些賭氣地想:若他只是個扛著鋤頭的鄉(xiāng)野漢子多好?不必講究什么玉器珊瑚,她隨便摘朵野花別在他衣襟,他也能笑得開心,哪像現(xiàn)在,連送個禮物都要斟酌再叁。
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出那幅荒唐畫面:辭鳳闕挽著粗布褲腳站在溪邊,青白色廣袖沾滿泥漿,手里握著柴刀替她劈柴,粗布衣衫上沾了一身的草屑。她捂著嘴笑出聲,驚得檐下燕子撲棱棱飛起。
笑意漸淡,她低頭看著荷包里的碎銀,沮喪的嘆了一口氣,她踢著石子又往前走,忽然瞥見街角糖畫攤前圍了群孩童,糖漿在青石板上凝成晶瑩的龍形。逛了半天,正是有些餓了,索性買了一個拿在手里嚼著,她咬下一小截龍尾,甜味在口中彌漫,,卻不覺間忽然紅了眼眶——若他能像這糖畫般甜膩該多好,而非總是用冷言冷語,陰晴不定的。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紅??!真的是你!”
“朱陽師兄?。?!你!?。?!你怎么來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又驚又顫,慌忙將攥著糖畫的手背到身后
“哈,我方才還不敢跟你相認!沒想到真的是你!”
“額……呵呵……”
紅蕖心虛的笑笑,想起之前看到他的身影看來并不是眼花,不由不安的問道,:“師兄為何來此啊,師父當初不是只讓我一個人來嗎?”
“師父自然是擔心你!自從你離開后一直音訊全無,師父發(fā)給你的傳音靈鵲你也只是一開始回過一次,就再沒有音訊,所以特意讓我來看看!”
“啊,這樣啊……”她心虛的笑著撓撓頭,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敷衍著笑道,:只顧著找那五只蛟龍了,一時一時疏忽了。
追蹤蛟龍?朱陽突然握住她手腕,靈力順著經(jīng)脈游走,你身上的龍息如此濃郁!莫不是已找到那五只上古兇獸?需不需要我——
“啊,不??!不用?。?!”她立即拒絕,手中的糖人差點掉在地上,看著師兄奇怪的反應,她又急忙笑道,:“”
“交手自然是交過的!”曲紅蕖將糖畫往石桌上一擱,指尖蘸著糖漿在青石板上畫出蜿蜒水紋,“那大蛟龍十分狡猾,就在我要祭出縛龍索時,它突然朝東南方噴了團腥霧——”
朱陽握住劍柄的手緊了緊,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東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