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竹屋浸在冷白月光里,山茶猛然從噩夢中驚醒時,不系舟坐在床沿,背光的輪廓被月光鍍上冷硬的竹紋,他眉骨如山脊般冷硬,卻在尾端驟然挑起,像是被風(fēng)雪壓彎又彈起的竹梢,藏著說不出的鋒利。一雙眼尾上挑的黑眸帶著幾分陰鷙,凝視時能看見細碎的竹影在眼底游移。
見她醒了,他端起桌子上的那一碗茶,微微笑道,:“醒了?來,我給你帶你你喜歡喝的杏仁茶,幸好還熱著,我喂你……”
山茶垂眸看著勺子里奶白色的茶湯,心口卻漫涌起無邊的苦澀,她卻沒有敢拒絕,張開小嘴喝下了那一勺熱乎乎的杏仁茶,
“若是你喜歡,我一會再去買一碗來……”
“夫主……我,我會乖乖聽話的,求你,求你別再帶我去那里……我不想再被關(guān)進去,求求你……”
“別怕,只剩最后一關(guān)?!?/p>
他的聲音裹著竹露的清潤,指腹蹭過她唇角的殘渣,目光溫柔又帶著幾分厲色,“過了最后一關(guān),你就能擁有真正的妖身,再也不用怕那些低等妖怪的欺辱?!?/p>
只要過來這一關(guān),她就可以留在這里和他長相廝守,他不會就這么放棄,也不會允許她放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終有一日,她會明白她的苦心,會明白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二次試煉后的第七日,山茶在‘浮光幽徑’上聽見了那些碎語。風(fēng)卷著墨綠色的竹葉掠過眼瞼處,女妖們竊竊私語還是若有若無的飄入了她耳中,
“你瞧她臉上那倒傷疤……怪不得魁主這幾日沒有寵幸她呢,若是我也是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
“可不么,聽說之前還是傻子,是魁主幫她恢復(fù)了神智,這丫頭還真是好命!不過說不定魁主也只是一時新鮮,過幾天說不定就膩了……”
“也許已經(jīng)膩了,只是不好說出來,便刻意這么疏遠著她……嘻嘻……”
兩個女妖嬉笑說著,無意中正看到站在那一棵樹蒼竹下的山茶,立即一臉嫌棄的走了,看著她們的身影已消失在竹林深處,山茶不由漸漸攥緊了藏在衣袖中的手。
山茶的房間布置很清淡,一簾青紗帳,一桌一椅,桌子上的瓶子里插了幾只新摘下的山茶花,還帶著些許露珠。
屋子里銅鏡里倒影有些模糊。山茶緩緩?fù)嗜ブ幸?,指尖一一肩頭上的鞭痕,雖被不系舟用靈水治愈,卻還是有些淡淡的疤痕如枝條盤踞在她身上,她左邊的面頰上也結(jié)了一個細細長長的血痂。她想起昨夜不系舟為她換藥時,指尖在傷口上方懸了許久,最終只是輕輕蓋上紗布,什么也沒說。
“他真的嫌棄我了么……”
這句話像塊冰,沉進心底。山茶想起人間的話本,想起女子以色事人的橋段,忽然顫抖著伸手解開腰帶。月光透過竹影,那些未愈的鞭痕在陰影里若隱若現(xiàn)。她深吸一口氣,抱起繡著山茶的錦被,往不系舟的殿室走去。
寢殿里燃著清淡的竹香,不系舟正倚在竹榻上閉目淺眠。忽而,他感覺到有什么軟軟的東西靠近了自己懷里,睜開那雙沉冷的眸子側(cè)目看清,便見山茶裸露著肩頭,怯生生倚在她的懷里,水眸清柔如水,又帶著羞怯的媚態(tài),正仰起頭看著他清凌又帶著幾絲陰厲的面容。
山茶被他看得渾身發(fā)燙,卻壯著膽子摟住了他修長的脖子,咬著唇小聲道,:“夫主……
我想伺候你……”
“伺候我?”
不系舟的聲音里帶著詫異,這還是這么久以來她第一次主動親近他,見他沉著臉不動聲色的看著自己,山茶便又大著膽子朝他的胸膛摸去,卻在她伸手觸碰他衣襟時,被他突然擒住了手腕。山茶看見他竹海似的眸底深處翻涌起暗潮。他的指尖碾過她手腕,力道大得近乎懲罰:“誰教你的這些……說?。 ?/p>
劇烈的疼痛讓她不由的紅了眼圈,她委屈的垂下眼睫,淚水低著頭不敢看他眼底的情緒,只是小心翼翼的道,:“她們說……
說你因為我的疤……因為的疤…………所以才不來我房間……”
“就因為這個?”他好笑的挑了下眉頭,下一瞬間已摟住她的腰肢將她猛地按在竹榻上。不系舟的健碩的身子壓在她胸口,竹刺隔著布料刺痛皮膚,看著她因為后背吃痛而皺眉,下意識的放松了力道,但是冰冷的指尖卻挑著她的下巴,黑眸危險的瞇了起來,
“不是說過了么,這個世間上除了我,任何人說的話都不許信,這么快就又忘了?”
山茶被壓在竹榻上,錦被滑落至腰間,未愈的鞭痕在燭光下泛著淡紅。不系舟的氣息噴在她臉上,帶著靈竹特有的清苦,
“我只是……”
她聲音發(fā)顫,喉間像卡著片帶刺的竹葉,“我怕夫主不要我了……”
眼淚不受控地滾落,越說越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