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郁酌指尖下意識劃了一下方向盤,半晌沒出聲,心中閃過幾個念頭。
沒過多久,他微微揚起眉。
“帶個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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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nèi)陰暗,沒有開燈,涌動著濃稠到化不開的漆黑,深淵般看不見底,似乎下一秒就要將人吞噬,靜默無聲。
“滴滴——”
廣播員按下按鈕,接連不斷的滴答聲響后,寂靜中,身旁的各種機器一下一下閃著光,很快就密密麻麻亮起一片,如同深淵中一雙雙滲人眼睛。
他抬了抬手,分割成數(shù)塊的顯示屏放映著許多不同畫面。
有室內(nèi)的,畫面中的人面色嚴肅地說著什么,聲音嘈雜,也有荒郊野嶺,山路曲折中,因為是夜晚,顯得模糊不清,一幅幅畫面電影似的略過,而他是能窺探一切的人。
顯示屏幽幽的藍光映在廣播員臉上,襯得他臉色更加蒼白,身材瘦削,隱隱顯露出陰郁的病氣,與他說話時的狀態(tài)截然相反。
關(guān)閉通話鍵,他撥動手邊的搖桿,身下的電動輪椅自動后退一段,旋轉(zhuǎn)至右手邊的控制屏方向,露出毛毯下因為常年癱瘓而萎縮的雙腿,視線落在屏幕上,黑沉的眼睛映射出微弱的光。
其實廣播員原本不想摻和這些事情,卻也沒辦法,因為各種原因,只能被郁酌牽著鼻子走,猶豫之下,又聽對方再三保證,一切結(jié)束后,一定會繼續(xù)完成答應自己的事情,這才松了口,也不得不看一眼段煊是否還活著。
“所以,現(xiàn)在該看哪兒……”
他語調(diào)懶洋洋的,向后一靠,指點江山般劃拉屏幕,畫面飛速變化,最終定格在杜萬虞的基地附近。
找了半天,廣播員在潮水般的喪尸群搜索半晌,終于在一條被堵死的巷子里找到段煊,攝像頭微微轉(zhuǎn)動,最終放大幾倍,定格在他身上。
尸群中。
段煊背靠著鐵欄桿,鐵質(zhì)圍欄外,數(shù)不清的怪物正朝這邊涌過來,面前也是不間斷的攻擊。
他猛地抽出插在喪尸腦中的短刀,飛濺的血液灑在袖口和領(lǐng)間,褐色血液順著下頜滑落,腥臭刺鼻。
抵擋之中,段煊喘了口氣,發(fā)間微微汗?jié)瘢巯路浩鹎嗌?,身上的傷處疼痛難忍,體力也在一點點流失,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想盡辦法從基地里出來,居然要在這里和杜萬虞同歸于盡。
可他還沒找到郁酌。
那天他打開隔間的小門,看見里面空無一人,心里不由自主地涌起恐慌,鎮(zhèn)定下來后,也發(fā)現(xiàn)了那條通往外面的通道——已經(jīng)被人為封死了。
會這樣做的人,不是杜萬虞,就是郁還崢。
但段煊卻松了口氣。
這至少代表郁酌是安全的。
眼前的喪尸近在咫尺,立馬就能咬斷他的脖子,段煊傷口撕裂一般疼痛,全身的骨頭也像是被打碎了,止不住地淌著血,順著手臂一路流向手心,溫度滾燙,從指縫間蜿蜒,血跡匯聚在地面。
劇烈喘息下,他用最后的力氣將短刀捅向撲過來的怪物,咬著牙死死抵抗,可在生死關(guān)頭,段煊又心中不甘。
自己可能要死在這兒,也不知道郁酌現(xiàn)在怎么樣,但看著郁還崢上次的態(tài)度,肯定不會讓他受傷,又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