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酌笑瞇瞇地點頭,喝了幾口水,視線還是再次落在收音機上,不禁想起早晨——
天色隱隱約約亮起來,聲息漸起房間里,窗簾隔絕開屋外的光線,室內晦暗,安靜無聲。
郁酌睜開眼沒多久,發(fā)呆幾秒,緊接著,只聽見咔噠一聲,耳邊嘈雜片刻,廣播員終于再次出現(xiàn)。
對方似乎在斟酌什么,各種桌旁的收音機掉線似的滋滋響,過了好半天,郁酌有些等不住了,將被子上拉一截,半晌,說話聲才緩慢地傳過來。
廣播員問他:“你們是打算好出發(fā)去b市了?”
郁酌瞇了一下眼睛,瞌睡散去幾分,不輕不重地答:“嗯。”
見他應答,廣播員的話語流暢些許,語調上揚,繼續(xù)說:“你知道的吧,郁還崢之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郁酌心里當然清楚。
一來是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況,另一方面,他也知道,郁還崢雖然心黑手狠,但是在這種事情上從來不屑于說謊,也不會騙他。
想到這里,他又不禁懷疑,廣播員眼觀八方,會不會早就從郁還崢那兒得知了這件事。
但他沒提,只直接道:“你是不是有別的話要說,別支支吾吾的,也不用想著套我的話?!?/p>
郁酌從床上坐起來,感受到肩頭有些泛酸,衣領微微塌下一截,露出鎖骨處一小片紅印,在白皙的皮膚上十分明顯。
而廣播員驟然被他戳破,正準備說的那些話也不禁噎回去,收音機聲響一頓,傳來滴答的緩沖聲。
“滴滴——”
另一頭,廣播員眼神暗了暗,聽見通訊器響,枯骨般的手指從陰影中探出,按下接聽。
他仍然待在那間密不透風,又探不出寬度的漆黑房間里。
半晌,看向自己手邊的顯示屏,男人瘦削的面容也被映上幽藍的淺光,雙頰微陷,輪椅向后轉動一段距離,滾輪一停,他盯著滴滴響個不停的通訊設備,像是正在和其他人對話。
狹小房間溫度很低,制冷器簌簌往外吹著冷風,似乎只有極寒的溫度才能抑制他雙腿的疼痛,周圍布滿微光閃爍的屏幕和顯示燈,顯得詭異而幽深。
通訊結束,廣播員弓著脊背在輪椅上坐了片刻,臉上浮現(xiàn)一絲笑意,情緒不明。
再出聲時,他沒響應對方帶刺的問話,卻也沒像往常一樣開玩笑,轉移話題道,“對了,我們之前的交易,你該不會一開始就沒打算兌現(xiàn)吧?”
“這是什么話。”郁酌也沒追著不放,眸光閃爍,有來有往地說,“你先說說看是什么事?!?/p>
“你們這不都快到b市了嗎。”
對郁酌算是了解,于是廣播員沒拐彎抹角,“那邊有個病毒研究中心,也有軍隊和幸存者基地……我需要的其實也不難,既然你不相信郁還崢,他的手段你也清楚——倒不如和我合作?!?/p>
這么久以來,他們交談次數不少,雖然廣播員很少透露關于自己的信息,郁酌卻也隱約猜到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