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紅苗相信,他說的是真話,畢竟院落和下人的變化就在眼前,何況以鐘老爺?shù)木鳎娮弦氯肓讼砷T,雖說斷情絕欲,畢竟前途無量,出些錢給他娘治病,過得好些,也是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所以,以原作小說的劇情,雖然鐘紫衣沒有回來過,鐘老爺也不會再苛待周嘉禾。
也就是說,哪怕這次重來,周嘉禾也必然會死。
她已然病入膏肓。
“是是,咳咳……老爺他,待我很好……”屋子里頭傳來了周嘉禾虛弱的聲音,“我在這很好……咳咳,很幸?!?/p>
好像在說給謝紅苗聽,說給其他人聽,又好像在說給自己聽。
不知道她自己是否知道,這副身體已經時日無多,謝紅苗想,若是死后有知,又會不會后悔。
他提起聲音:“紫衣,你已見過你娘,該斷了塵念,隨為師回去了?!?/p>
里面沒有回答。
謝紅苗等了等,雙眉皺起,向鐘老爺?shù)懒艘宦暋笆ФY了”,便踏步向屋內而去。
床上的紗簾已然被拉開,露出里頭蒼白枯瘦的人形。只是這兩個來月,周嘉禾的狀態(tài)肉眼可見地差了許多。
那服侍的胖婦人見謝紅苗進來,慌忙去拉扯簾子將床遮掩住。
邊上,鐘紫衣卻還攥著周嘉禾的手。
“紫衣?!敝x紅苗又喚了一聲。
少年低著頭,沒有應答。
半躺半靠著的周嘉禾想要抽手而出,卻沒有力氣,那胖婦人也去幫忙,也扯不開鐘紫衣。
他的手臂甚至繃起細細的青筋,仿佛只要一放手,周嘉禾就會立刻消失不見。
“哎呀,你這孩子,真是太不懂事!”鐘老爺從謝紅苗身后進來,見狀搖了搖頭,張口喚來一家丁,“你,把他帶出去。”
“紫衣,”謝紅苗第三次喚,語氣已帶上了一絲嚴厲,“你做了你能做的,是到了該放手的時候了?!?/p>
鐘紫衣的手一顫,松了。
“師父……”他抬起頭,茫然的,無措的。
臉上的麻布已經掉落在地,皺成一團,像是被棄置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