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手呆愣楞地記下,有些擔心地看了看被忽略后暴怒的卡爾店長,欲言又止地想要提醒趙予寧。
但趙予寧對這個矮個子的英國傳統(tǒng)男人的咒罵并沒有太大的反應,即便他大驚小怪手舞足蹈地發(fā)誓要呼叫警署將她押送去坐大牢,也只是聳聳肩。
“卡爾先生,”她頗為無奈地掐了掐眉頭,解釋道,“即便我被解雇了,也應該把手上的工作完成,這才不至于因為離職而給wh留下個爛攤子,您說對嗎?”她一副理所應當盡職盡責的樣子,將卡爾噎得啞口無言,胸膛氣得不停地上下起伏,趙予寧險些懷疑他要像氣球一樣爆炸。
“況且,”但不管他要不要爆炸,趙予寧也并不會憐惜,她板起臉挺直胸膛,毫不畏懼地冷聲擲下一個爆炸性消息,“如果要呼叫警署,我想,這個人應該是我才對吧?”“畢竟,工作期間被上司老板頻繁性騷擾,還在凌晨時間被醉酒的老板阻攔回家,強迫發(fā)生關系,”說到這,趙予寧冷哼一聲,上上下下輕蔑地掃視漲紅了臉的卡爾,“要不是我學過些許的中國‘功夫’,還真是讓您這位老派的紳士得逞了呢。
”一旁吃瓜的小助手已經(jīng)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而那氣勢洶洶的氣球老板則是瞬間泄氣,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
趙予寧看著他吃癟的樣子,忽然就厭倦了只能和外國人嘮鳥語的環(huán)境,就比如現(xiàn)在,她有一堆罵人的話就在嘴邊,又怕對方聽不懂,說了也是白說,只能咽回肚子里。
她慢吞吞地脫下防靜電白大褂,隨意搭在椅子上,又木著臉摘下工牌擲在衣服上。
“如果你還有什么訴求,請和我的律師談吧。
”趙予寧疲憊至極,推開面前擋住路的卡爾,走到外間展廳的連廊里,忽然記起了什么,停住腳步側頭看向工坊里的卡爾。
她的神情晦暗難辨,嗓音蘊含著一絲嘲弄:“或者,您可以安坐wh的辦公室,等待一張來自中國的法院傳票,屆時,我必然會在中國好好‘招待’您。
”她挑釁地勾起嘴角,露出個冷冰冰的笑容,絲毫不在意卡爾的體會,轉身離去。
身后,被冷落又被威脅的卡爾先生氣急敗壞地狠狠揮舞了一下鑲著黃鉆的純銀手杖,怨毒的眼神盯著遠去的倩影,恨得牙癢癢但又無可奈何。
而吃完瓜的小助手更是噤若寒蟬,低頭默默收拾好客戶的“古董”耳環(huán),他有種預感,april這一走,wh將會發(fā)生大亂子,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禱卡琳娜主管盡快回來。
……在希思羅機場候機時,趙予寧打著哈欠給遠在大洋彼岸的徐洳意發(fā)了條訊息。
“我胡漢三又回來了!”【飛機】【心心眼】【五星紅旗】“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有進展了嘛?”【和藹微笑】【滴血菜刀】發(fā)完訊息,趙予寧算了算現(xiàn)在國內京市的時間,估摸著徐洳意還在睡覺,也不指望她能回消息,索性刷起了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里幾乎都是同學,高中同學零星幾個,冒個泡都在打卡特種兵旅游,打工之余見縫插針地呼吸新鮮空氣;大學同學基本都轉專業(yè)了,還留在寶石行業(yè)的幾乎沒有,要么就是在幫人直播賣貨,推銷些優(yōu)化過了的彩寶玉石;至于在英國進修時的同學,基本都在掛代購產品,一口一個寶寶親愛的喊得甜蜜蜜。
哎,世道多艱?。≮w予寧不由得嘆氣,她被中途解雇,這半個月的工資想必也不會發(fā),別看這珠寶鑒定師瞧著光鮮亮麗,其實工資也分三六九等,她頂著一張東方面孔,即便學歷漂亮,也會被詬病為亞洲人無用的應試教育,只會考試,沒有實操經(jīng)驗,而等她慢慢積累了上萬件珠寶鑒賞的經(jīng)驗后,又會被挑剔缺乏西方審美,不懂領略高貴優(yōu)雅的貴族象征。
總之,就是拿著最少的薪資,干最多的活,還時不時被扣點,就差沒貸款上班了。
因此,她的積蓄少得可憐,還完前些年欠的助學貸款,還有基本的生活支出,如今又花了一筆飛機票錢,更是所剩不多。
看來,回國后要盡快找一份工作了。
她這邊憂心忡忡,手下卻不停,刷到了另一條傷春悲秋的朋友圈。
“碧海青天夜夜心。
”配圖是一張海邊的月亮,靜謐又憂傷,還是個live圖,能聽見細微的潮水卷起沙礫的聲音。
嚯,這不會是在深夜eo吧,趙予寧壞心眼地想,眼疾手快地點了個贊,生怕他突然刪除,又立馬留言調侃。
“這是偷誰靈藥了?”發(fā)完留言才抬頭看到誰發(fā)的朋友圈,她猛地虎軀一震,手忙腳亂地就想要刪除評論取消點贊。
好家伙,調侃到前男友身上了,這也太尷尬了!可趙予寧的手速似乎是慢了點,沈青洲的回復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這么早,吃早飯了嗎?”很平常的問候,就像他本人,知分寸守禮數(shù)。
趙予寧懸著的心微微落地,簡單地回了,然后迅速截住了話頭,避免事態(tài)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