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神清骨秀,儀態(tài)雍容,著青綠色常衫,腰懸玉佩和香囊。
明明是再隨性散漫不過的一副裝扮,但配上他天潢貴胄的氣度,即便是個瞎子,也會在瞬間意識到,來人的身份不同凡響。
再回想一下這男子邁步進(jìn)來時,腿腳似有不便,趙靈姝對來人的身份有了猜測。
不會真讓她這個烏鴉嘴說中了吧?
她剛才說“皇子王孫”,是故意埋汰黑衣人的。她可斷斷沒想到,那輛明顯出了故障的馬車中,真的有位皇子龍孫??!
“你一直看著我的腿,我這腿礙你眼了?”
男人的聲音字正腔圓,如玉石鳴。忽略掉他話語中的內(nèi)容,只聽聲音,堪稱享受??梢坏┗匚镀鹉腥嗽捴械囊馑?,當(dāng)即讓人汗毛倒豎,頭腦嗡鳴。
趙靈姝趕緊收起一些有的沒的心思,做出義正嚴(yán)詞的模樣來。
“殿下這是說的哪里話?殿下的腿腳是為救陛下而損。與國,殿下赤膽忠心、死生不二;與家,殿下侍父至孝至誠,至尊至敬。如殿下這般玉潔松貞、淵渟岳立之人,指定會在史書中留名,萬古流芳。便是時下世人提起殿下,也多仰慕崇敬之詞。小女子不才,卻也覺得只有如同殿下這般的男子,才稱的上是這世間的偉丈夫……”
回應(yīng)給趙靈姝的馬屁的,是一道不疾不徐的輕“呵”。
年輕的男子疏懶的撩起薄薄的眼皮,一雙鳳眼帶著幾分涼薄看著她?!敖蒲陨妻q、巧舌如簧,怪不得徐橋二人,被你幾句話就忽悠過去?!?/p>
趙靈姝無辜極了,“什么叫我狡言善辯、巧舌如簧?殿下,不能因為您是天潢貴胄,就肆意欺負(fù)我一個小姑娘吧?
我也是人生父母養(yǎng)的,殿下一言不合就要將我攆出馬車,我若淋了雨、落了病,該算誰的?我若是因此一病不起,又該算誰的?
殿下,我只是拒絕不合理的要求,捍衛(wèi)我自己的權(quán)利罷了。怎能因為你我利益相悖,你就往我身上亂扣帽子?”
趙靈姝愈發(fā)心痛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時下名聲與女子來說,比性命還重要。您評我狡言善辯,這話若傳出去,我還活不活了?”
歇息一口氣,喝了一口茶潤嗓,趙靈姝在對方清幽的眸光下,繼續(xù)說:“話又說回來。外邊大雨瓢潑,如殿下這般懷瑾握瑜之人,怎么會值此關(guān)頭奪人馬車?
指定是徐橋二人瞞著殿下肆意行事,禍害殿下的清名。
殿下,如此下屬,此次敢作踐我,來日就敢作踐他人。我且罷了,不過一柔弱無害的小女子,別人想欺也就欺上門來了。但總有那傲骨錚錚之人,不堪此辱,要將事情鬧個天翻地覆。殿下,您也不想您的一世清名,都敗在幾個下屬手上吧?”
趙靈姝一邊給秦王灌迷魂湯,一邊看著面前男子。
他骨相極清正,面容也是真的出類拔萃。明明還是個未加冠的少年郎,但他不說話時,便眉眼端肅,威嚴(yán)沉穩(wěn),已經(jīng)有了鎮(zhèn)守封地、大權(quán)在握的王爺?shù)娘L(fēng)采。
可惜啊可惜,長了張刻薄的嘴。
趙靈姝觀察赫赫有名的秦王殿下的時候,秦孝章也在看著她。
眼前的少女正值豆蔻年華,生的杏眼桃腮,巴掌大的小臉細(xì)瓷瑰麗,氣質(zhì)如火焰般張揚(yáng)耀眼。
原以為如此張揚(yáng)肆意之人,必定是個草包美人。卻原來,她面上裹了張迷惑人的美人皮,肚子里卻長滿了嗜血的尖牙。
這一張嘴把好的壞的都說了:說他不道德以勢壓人,又闡明自己委屈;在這之外,還要給擅作主張的徐橋兩人教訓(xùn);為防他事后清算,還要給他戴高帽……
如此稚齡,卻有如此心計、城府和口才。
徐橋兩人三言兩語被她拿捏,輸?shù)囊稽c也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