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成逸一直是這么想的。每每想及,都能把自己感動得心里暖烘烘。
他就覺得自己心懷坦蕩,配得上“光風(fēng)霽月”這個詞。
那時,他從沒分析過自己,是因為什么沒放棄尋找這個失蹤的孩子;也從來沒分析過自己,為何找到這個失蹤的孩子時的狂喜,比抱著剛出生的兒子時云舟更甚。
那樣隱秘又微妙的心情。不去想,不敢想。
就怕一想,便會將陽光驅(qū)散。
而現(xiàn)在,他們可怕地疏遠了。
時成逸雖然不看時安夏,卻知她的目光也在躲避他。
他和這個侄女之間,隔著一道無形的心墻。
時成逸第一次覺得夫人于素君是個無比聒噪的人,笑起來聲音過于尖利,語速又快,吧啦吧啦沒個停。
整個屋子里都是于素君的笑聲。
好笑嗎?哪里好笑了?
有那么多話要說嗎?說的全是廢話!
時成逸幾次朝于素君遞眼色讓她適可而止,暗示剛醒來的人需要安靜,可對方正在興頭上,絲毫未覺。
“夏兒,你可不知道。你昏迷這么久,你夫君都不上朝了。他準(zhǔn)備把北宣部尚書的位置交給你哥哥,哈哈,那日皇上還和他搶你哥哥呢?!庇谒鼐肫鹉侨张c皇帝同在一屋用膳,就覺得與有榮焉。
要不是需要保密,她能回娘家吹破天。
說給時安夏聽,倒是不需要保什么密的。
時安夏便是問,“皇上也搶我哥哥?”
于素君瞧了一眼唐楚君,“說的是啊!你母親真的生了個太優(yōu)秀的兒子?!?/p>
她喝了一口茶,賣足了關(guān)子才道,“你哥哥拿下了那個什么‘山河行’的征文榜首,現(xiàn)在全京城都在傳‘齊允石’是你哥哥?!?/p>
時安夏笑著點頭,“那確實是我哥哥。”
于素君接著說,“那日,皇上就懟到你哥哥臉上問他到底是不是齊允石。你哥哥也不敢欺君,就承認了。那個榜首的獎勵,你知道的,不用考科舉,要么進翰林院,要么進北宣部。結(jié)果皇上是有打算的,想讓你哥哥進中書省……嘖嘖,起兒那個香餑餑!”
她說話是真的又快又密,但料足啊,三言兩語就說清了好多事兒。
唐楚君分明那日也在現(xiàn)場,可再聽一遍時還是覺得有意思,便是一直捂嘴笑,眉飛色舞,神采飛揚。
我兒!我唐楚君的兒子!嘻嘻……怪不好意思的!
她頹了一些日子,如今見女兒醒了,一下心情好了。就如那盛放的牡丹絢麗無比,嬌艷欲滴。
時成逸的余光都不聽使喚,不敢看,卻又忍不住看。
于素君仍舊絲毫未覺。
時安夏一直就喜歡聽大伯母說話,聽著唧哩呱啦說得多,其實沒一句廢話,“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