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初時婉晴知道云起書院能請來這兩位文壇泰山北斗當掛名教諭,她怎可能拂了老父親的意?又怎可能看不上侯府的族學?
如今要再想換,別說是時安夏不會給面子,就算她請來父親施壓,也沒法從文蒼書院全身而退了。
畢竟不是菜市場,能讓你想買就買,不想買就走人。在京城,就她這身份,怎么也要夾著尾巴做人。
時婉晴恨透了時安夏和時云起。
她覺得兩兄妹就是故意不告訴她,讓她難堪,讓她后悔。
時婉晴徹底蔫了,燒得糊涂的時候嘴里念念有詞,“保佑我兒斗試大放異彩,壓死時云起!”
“保佑我兒一舉中狀元,踩死時云起!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時婉晴魔怔了。
一個婆子跑得頭發(fā)凌亂,來不及行禮,便上氣不接下氣稟報,“夫人,老奴看見您今兒說的那個‘黃老夫子’又來侯府了。”
時婉晴奇跡般坐起身,扯下覆在額頭上的濕帕子,一邊吩咐丫環(huán)為她梳妝更衣,一邊問,“可看清了?”
這婆子是她從匯州帶來京城的,忠心自不必說,“看清了,許多人圍著,都叫他‘黃老夫子’。門房找了安夏姑娘的丫環(huán)北茴,那北茴將黃老夫子引去了正廳。此時人應該就在那里?!?/p>
時婉晴正要吩咐人去叫兒子邱志言,就見對方跨進屋來。
她不由分說抓住怔愣的兒子就往外走,“快,黃老夫子來了。大好的機會,咱們拜師去?!?/p>
邱志言一臉愕然,只覺母親臉上滿是癲狂之色。
他溫言提醒,“母親,黃老夫子可能是來找夏兒表妹的?!?/p>
時婉晴根本不聽,“你懂什么!既然來了侯府,咱們便是主人。黃老夫子那樣的人物,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見到的。以后哪怕你與同窗或者同僚聊天,也有高人一等的談資。”
邱志言想說何必自取其辱,難道那杯茶水從頭潑下還沒長記性?
但這些話他不敢說,說了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
行至正廳門前時,母子倆冤家路窄碰上了時安夏。
邱志言想上前和時安夏打個招呼,一抬頭看到母親那雙噴火的眼睛,立時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像個沒感情沒思想的木頭人。
階下,好似仇人相見,分外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