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愕著,以為自己聽岔了??稍倏聪蚰菑?zhí)一?,就是倏然一驚,一下子被那幽深的眸子所懾。
一種強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令她差點站立不住,雙腿發(fā)軟。
朱氏微微踉蹌了一步,撐著魯嬤嬤的手臂才勉強站定,“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剛到……”
時安夏溫溫一笑,笑不達眼底,“繼外祖母何必裝?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嫁入唐家?guī)资?,為國公爺生兒育女,操持家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到頭來,他說一切跟你沒有關系,是不是很傷人?”
朱氏慘白著臉,瞳孔滲著駭人的光。
如同看到一只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正磨著白森森的牙,要將她一口吞掉。
可分明那姑娘是個溫潤可愛的模樣,“其實你不該這么震驚的啊。你不是親眼見過我外祖父對我外祖母的娘家人,就是這么冷漠無情嗎?”
一記重錘敲在朱氏的心上,腦袋嗡嗡作響。
還沒完!
“我聽我母親說,當時你可是得意得很哪,在一旁冷嘲熱諷,煽風點火。怎么?突然有一天,這種冷漠無情用到你身上,你就受不了了?”
朱氏:“?。。 泵總€字都像刀子扎在心窩子里。
她想反駁,想掙扎,想冷笑著回懟。
可對上那雙閃著幽光的眸子,她心頭無比害怕。那感覺就像是只要她一開口反駁,就會被一口吞掉。
其實時安夏語調(diào)平靜緩慢,并沒有咄咄逼人,如同閑話家常,“母親說,她的舅舅和表哥們往國公府遞了帖子,只是想見一面外甥和外甥女。可你讓奴仆往人身上潑污水,還悄悄使人把他們打傷?!?/p>
“胡說!”朱氏堅決不認。
時安夏淡笑。敢做不敢認的人,其實是最令人輕賤,又最簡單的人。
竟然就是這樣一個目光短淺的婦人,害了母親一生。
時安夏看著朱氏的眉眼,每一個細小的表情都不放過。
她娓娓的聲音十分動聽,可說出的話就不那么動聽了,“你一定很不服氣吧。你或許在想,我外祖父憑什么說我哥哥跟你沒關系!”
“你分明也是他明媒正娶,三書六禮,八抬大轎娶進門的正妻!你也曾喝過我母親和我舅舅敬過的茶,他們都曾喚你‘母親’!憑什么就沒關系呢?”
“可他們曾叫你母親,你是怎么對待他們的?”
這是一個人的對白,而不是對話。朱氏只有聽著的份,根本沒有還嘴的余地。
“我舅舅成親的時候,帶著我舅母跪在你跟前,喊著‘母親請喝茶’。你接過茶杯,卻不接穩(wěn),茶水盡數(shù)倒在我大舅母手上。你能說,你是一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