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見分了家,心里慌了,才有此一問。
時安夏便道,“那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說。你現(xiàn)在的院子還是可以住,我大伯父和大伯母不會趕你走,但就沒有份例了?!?/p>
沒有份例!時婉珍臉上苦,心里慌,只感覺人生無望。
時安夏不由得好笑,“話說回來,這京城世家,你見過幾個外嫁女回到娘家還伸手領(lǐng)份例的?也就你們例外,傳出去都讓人笑話。在這一點上,祖母是真慣著你和大姑母,也難怪族老們一直說咱們侯府沒有規(guī)矩。”
時婉珍哭喪著臉,“沒有份例我可怎么活?”
時安夏道,“若是你和離回來,又帶不回嫁妝傍身,就得靠自己的雙手努力賺銀子養(yǎng)活自己?!?/p>
時婉珍聲音陡然大了,“還要自己賺銀子養(yǎng)活自己?”
“不然呢?”時安夏看著時婉珍眼里的光漸漸暗下去,便知對方心里其實有了結(jié)果,但還是想多說幾句,“我云起書院會開設(shè)女紅,制衣,以及別的手藝班,你可以學(xué)。再不濟,你作為主母看個賬本算個賬總是會的,還怕不能養(yǎng)活自己?”
時婉珍低著頭,不敢看時安夏,“我知道了。”
北茴將食盒遞到時婉珍手里,“小姑奶奶,您拿好?!?/p>
時婉珍接過食盒,道了謝,匆匆跑了。
北茴披了個披風(fēng)在姑娘身上,“天兒這么冷,姑娘站這吹著冷風(fēng)跟她說這么多,估計也是白說。”
時安夏嘆息一聲,轉(zhuǎn)頭回去了,“其實我沒跟她說,祖母私庫里還有些銀子,分家的時候沒動。就是放著給這些外嫁的女兒留一條路?!?/p>
北茴用手虛扶在她身側(cè),“姑娘為何不告訴她呢?”
時安夏默了一會,又仰頭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緩緩道,“這人吧,終歸得靠自己。我總想著,不管男子還是女子,總得會一門手藝傍身。如此方能真正救贖自己?!?/p>
北茴搖搖頭,“小姑奶奶是不會明白姑娘的苦心的??峙滤椭幌胫?,回來侯府能養(yǎng)著她,一堆丫環(huán)伺候著,自個兒什么也不干?!?/p>
“真正能不干活兒的,只有活在牌位上才行?!睍r安夏走進屋子坐下,接過南雁遞過來的湯婆子。
春寒料峭,還是冷。
她溫溫道,“后路千萬條,每一條路都是不同的人生。所謂置之死地而后生,沒有后路而選擇和離,說明小姑母是真的想通了。只有下定決心和離,才能守住本心。否則,她回來……只會給大伯母添亂?!?/p>
北茴笑笑,“姑娘考慮得長遠,北茴想不到那么多。北茴只是想,道路千萬條,奴婢只選一條,那就是跟著姑娘走。姑娘到哪,奴婢到哪,一生一世不分離?!?/p>
時安夏怔了怔,鼻子酸了一下,眼睛泛起濕意,卻笑,“不,北茴,這輩子,你們幾個,我一定要叫你們過得好。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有體貼入微的丈夫,方是圓滿人生?!?/p>
北茴固執(zhí)地搖搖頭,“世道艱難,北茴只有跟在姑娘身邊,人生才會圓滿。自從認識姑娘,北茴過的就是最好的日子。”
時安夏心里卻是想著,岑鳶的屬下總有那么幾個好的。若是能挑得出幾個配上,她們幾個又能在自己身邊,又能有家有口。豈非完美?
她這輩子真不愿再過那種人上人的日子,就想平平淡淡看著身邊人好好的。便是抬起頭點了名,“南雁,你還和那個陳金福有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