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夏看似不經(jīng)意的話,深深戳中了時老夫人的心病。
她是侯府繼室,所出僅時成軒一子,其余還有兩個女兒。
侯府之中,老侯爺共有四子。
長子時成逸乃先夫人所出,二子便是時成軒。三子和四子,皆為妾室所生。
老侯爺早年便想為嫡長子請封世子,好讓其順理成章繼承爵位。
時老夫人急了,想了個辦法讓他來不及進宮請封就病倒了,一躺便是大半年。
這大半年中,時老夫人衣不解帶守在床邊侍候,時成軒也是表現(xiàn)積極。
時老夫人更是日日在老侯爺耳邊念叨,說長子時成逸總在外喝酒吃肉,花天酒地不歸家,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老侯爺病好之后,心灰意冷,也就不再提起請封世子的事兒。
時老夫人籌謀二十幾年,為的可不就是讓時成軒成為承襲侯府的世子嗎?
如今侯爺老態(tài)龍鐘,纏綿病榻,十日里有七八日都昏昏沉沉,不理世事。
前幾日侯爺聽說孫子死了,直接就兩眼一翻,暈死過去。到現(xiàn)在還時清醒時糊涂,也不知道會不會哪天兩腿一蹬就見了閻羅。
時老夫人必須在侯爺活著時,讓兒子時成軒坐上世子之位。
奈何現(xiàn)實就如時安夏所言,時成軒根本就是爛泥扶不上墻,整天只留戀后宅那點子事。妾室通房七八個,有時候一晚上要在好幾個院子轱轆轉(zhuǎn)。
但昨日陽玄先生不是說了,她兒子仕途順暢,將一飛沖天,位極權(quán)臣。后一轉(zhuǎn)念,難不成那私設(shè)的香案祭臺,把她兒子的仕途真的沖撞得干干凈凈,一絲好運不留?
一時,又喜又悲,內(nèi)心惶恐。想著定要請陽玄先生來化解一二,花多少銀子都不心疼。
時老夫人放下茶盞,拿起時安夏的手細細撫摸,“夏姐兒,難為你小小年紀(jì)就操心家里的事兒。祖母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將來定要好好替你選一門親事。話說回來,世子之位雖只是個虛的,但對你將來的親事定有助益。祖母老了,最大的心愿也不過就是盼著你們好?!?/p>
“祖母的意思,咱們還得替父親搏上一搏?”時安夏睜著天真明亮的眼睛,溫軟又貼心。
時老夫人點點頭,“祖母本已有成算,待你哥哥再年長些,便直接……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就這么走了?!闭f著說著,眼淚瞬間布滿眼眶,順著臉頰流下來。
這倒作不得假,畢竟時云興嘴甜,總是哄得她開心。
那廝又慣會兩面派,在外浪蕩無恥,回府便是一副才學(xué)滿腹又有上進心的模樣,不止蒙騙了唐氏,連時老夫人同樣蒙在鼓里。
時安夏便是要撕了這層遮羞布,“我母親太過溺愛哥哥,為他挑選的貼身小廝全都是心術(shù)不正的東西,帶著他不務(wù)正業(yè)。孫女兒查過了,哥哥早就被各大書院拒之門外,沒有哪位先生肯教他學(xué)問。”
“什么?”時老夫人一時無法接受。
盡管孫兒人沒了,但在她心中,終歸是滿腹經(jīng)綸的才華少年,更曾將興旺侯府的重任放在這孫兒身上。
現(xiàn)在告訴她,這竟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不務(wù)正業(yè)的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