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霜十分難堪,“民女沒有。民女只是讀了母親留下的手稿……”
她從懷里拿出一本泛黃的冊子,翻開,呈于頭頂。
北茴上前將冊子接過,遞到了夫人面前。
時安夏垂眸細(xì)看,是一闋題名《疑毒》的詞箋。
青瓷碗底漬痕殘,當(dāng)時誰勸藥湯干?畫眉筆冷妝臺寂,素手頻翻醫(yī)案斑。更漏斷,燭光寒,守靈細(xì)檢舊衣冠。忽驚襟上凝霜屑,月照殘星是砒丹。
“好詞?!彼讣廨p點箋紙,抬眼問,“然則除卻令堂遺作,可還有其他實證?”
池霜瘦削的肩膀聳動,眼淚簌簌落下,“民女無用。”
她沒有證據(jù),若是有,早就去敲了衙門申冤的鼓,哪里還能等到現(xiàn)在?
甚至那句“忽驚襟上凝霜屑,月照殘星是砒丹”,她都分不清是真有,還是母親為寫詞而想象出來的。
畢竟當(dāng)年連林太醫(yī)都沒查出端倪。
池霜如今是希望借弟弟那點戰(zhàn)功,能讓衙門立案介入重啟當(dāng)年父親之死的疑點。
堂中某處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吐息,似是松了口氣。
這氣息尚未散盡,便聽得海晏公主溫聲道:“無妨,你沒有證據(jù),本宮有?!?/p>
池霜驀然抬首,淚眼朦朧中滿是驚愕,幾疑自己聽錯了話。
靈堂內(nèi)霎時寂若死灰。
池老夫人手中一緊,瞳孔巨震,“我兒……果真是遭人毒手?”
時安夏未置可否,只淡聲宣,“請趙大人?!?/p>
北茴躬身領(lǐng)命,趨步至院外,朝久候多時的趙立仁施了一禮,“趙大人請。”
趙立仁整肅衣冠入內(nèi),先向公主行過禮,繼而自紅鵲手中接過線香,在靈前三揖致敬,方將香炷插入青銅爐中。
禮畢,他對池霜道,“池姑娘,本官要借用一下你家的桌案?!?/p>
池霜還有些發(fā)蒙,茫然點點頭。
東蘺用了點巧勁,將她拎起來,不讓她再跪。這一拎,心里就疼了。娘呀,這姑娘輕得跟紙片一樣。
侍衛(wèi)們從堂屋里頭抬了桌椅出來,案堂就設(shè)在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