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成逸在信中提到,他已從七品官升任到四品大員,調(diào)任刑部侍郎。如今侯府由他夫人于素君掌著中饋,里里外外井井有條,望繼母不必擔(dān)心,專心念佛。
就很戳心!本來已經(jīng)平靜麻木的心,被這封信攪得亂七八糟。這還怎么專心念佛!
啊,我佛慈悲!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嗚嗚嗚嗚……
那封信里,時成逸又提到侄女兒時安夏將云起書院辦得有聲有色,還請到了黃萬千和方瑜初兩位大儒當(dāng)教諭。
以后從云起書院出去的人都是兩位大儒的門生,自是不同。
且時安夏寫得一手漂亮的和書字體,那字體是黃家先祖留下的孤本改進而成。她現(xiàn)在被黃老夫子奉為“先生”,是要在京城公開授課的。
時老夫人看著那些文字,想象著侯府如今在京城是多么風(fēng)光,多讓人羨慕。再不是曾經(jīng)的死水一潭,扔一塊大石頭都起不了個水花。
可她看不到??!她不能享受侯府的榮光!這是念多少個“我佛慈悲”都無法平靜的心緒。
那封信很長,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親兒子寫來對她的思念。
信里更是提到時云起如何名動京城,受皇上重視,得各大書院教諭賞識,前途可說是不可限量。
時老夫人又愛又恨讀了一遍又一遍信,那些字字句句就像千萬根針密密麻麻扎在她心上,疼得夜不能寐,失眠到天明。
佛堂燭燈太暗,她常杵在燈下讀信,便是把眼睛看得快瞎了。
看到后來,她幾乎能把信倒背如流。念著南無阿彌陀佛,也能念著念著念出信里的內(nèi)容。
她終究沖不破榮華富貴的束縛,再對比一下如今青燈古佛,粗茶淡飯,便是絕望之至。
春雪化去,已是春日,時老夫人卻病倒了。
這場病來勢洶洶,幾個高熱下,時老夫人恍惚著,仿佛聽到佛音在召喚。
她撐著病痛的身子,用盡心力寫了兩封信。
一封信是給孫女兒時安夏的。信里懺悔當(dāng)年的所作所為,又說她遠在京城之外,最想念的竟然是這個孫女兒。
另一封信寫給老侯爺,說她已不成了,望老侯爺保重身體。
這信前兩日便到了侯府,因著侯府那會子還在等候皇上發(fā)落,時安夏想了想,就暫時壓下了。
她想著,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刺激祖父。
結(jié)果她祖父哪里配讓人擔(dān)心啊,人家心思活絡(luò)著呢。所以這封信便在今日送進去,正好給陽玄先生所說的“至少有四個老人受這波煞氣影響,輕則重病,重則走人”湊數(shù)。
至于護國公府那兩個老的為什么也受了影響?
因為時安夏剛從大舅母那里知道,她外祖父竟然也參與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