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她腦子里想的是,夫君畫的是夏兒?
畫像上的少女容顏極盛,眉目傳神。
但凡認識的人,都會以為這畫像是時安夏。
唯于素君知,畫像上的人,不是夏兒,而是唐楚君。
因為少女梳著朝月髻,這種發(fā)式就是二十年前京中最流行的少女發(fā)髻了。
于素君將畫像揣進袖里,對余嬤嬤道,“這畫像還有別人看過嗎?”
余嬤嬤搖搖頭,“老爺?shù)臅恳恢本褪抢吓H自打掃。老爺向來愛干凈,從來自己都收揀歸置得整齊。這團紙許是當時沒扔進渣斗里,滾到了一邊,被老奴發(fā)現(xiàn)了。”她十分為難,“夫人,老奴瞧著畫像上是,是二……”
于素君垂眸打斷,“嬤嬤,不管你瞧著這畫像上畫了誰,都爛肚子里?!?/p>
余嬤嬤應(yīng)了聲,“是。”尾音處忍不住溢出一絲嘆息,“老奴就是覺得夫人……”
于素君抬眸,“嬤嬤,我有些渴,給我燒壺開水泡杯熱茶吧?!?/p>
余嬤嬤忙站起身,“是,老奴這就去。”
待余嬤嬤走遠,于素君眼里已是盈了一層淚光。
那層淚意很快就被她壓下去,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當年初嫁入時家,就做好了假成親的準備。
她當時是多么的滿心歡喜,不用給老頭子做妾。
原是她求著夫君幫忙跳出火海,如今又怎能去責怪夫君心里有楚君姐姐?
只是夫妻多年,兒女都大了。于素君曾經(jīng)幾次說過,不介意夫君心里珍藏著那么一個人??煞蚓齾s是一再說起,往事如煙,一切都過了。
那么,如今畫了畫像,又該是什么心情呢?
于素君不是個愛鉆牛角尖的人。她是那種別人待她一分好,她便想著要還人家十分好的人。
到底是她當年欠了夫君的人情,沒必要總揪著不放。放過別人,更是放過自己。
于素君梳洗一番,神清氣爽時,又喝了一杯熱茶,方覺整顆心都暖和起來。
可這心沒暖和多久,就等到了時成逸回家。
一夜不見,時成逸憔悴了不少。
于素君和平常無異,一邊讓人擰了熱帕子給他擦臉,一邊侍候他換了外衣,順口問,“夫君昨夜都去哪兒了?歇在哪的?夫君喝了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