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里面的石室門轟然洞開,昏暗的燭火下,數(shù)百個烏木牌位森然陳列,像一支沉默守衛(wèi)桂城的軍隊。
正中央三座鎏金牌位格外醒目,是王嶼倫將軍與其妻兒的牌位。
牌位前的青銅祭器中,盛放的并非香灰,而是數(shù)百顆銹跡斑斑的箭簇……正是當(dāng)年宛軍射殺王將軍的兇器。
石室四壁上寫滿密密麻麻的血字,全是當(dāng)年陣亡北翼將士的姓名。那些字跡像剛剛書寫般濕潤,順著石壁緩緩流淌,最終在地面匯聚成北翼疆域圖。
這不是普通密室。這是北翼桂城人用了近百年時光,以血為墨、以骨為磚,在桂城地下筑造隱藏的英靈殿。
桂城人從來就沒屈服過,一直在等北翼王師帶他們回家!
唐星河與馬楚陽領(lǐng)著先鋒隊悄然從秘道離開翼光書院地下室時,已是一個時辰后。
翼光書院被包圍了,搜查無果。桂城全城封禁,大力搜捕北翼王師。
城門增設(shè)了數(shù)隊人馬守衛(wèi),個個兇悍。
唐星河等人出不了城,只得暫時折返了桂城落腳點。
馬楚陽面色陰沉,雙目猩紅,晚飯都沒吃就蜷縮在簡陋床上。
唐星河也一改往日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臉色難看至極。
但他到底比馬楚陽要能扛事兒些,忍著心里的悲憤坐在床邊拉撥對方,“起來,哭什么!受不了咱就打回去!光哭有什么用?”
馬楚陽顯然是受了很大的打擊,悶悶道,“誰哭了!我沒哭……嗚嗚嗚嗚……”
他長這么大,錦衣玉食,備受寵愛。毫不夸張地說,就在他出征前的頭一晚,還是母親秦芳菲幫他整理的出征行囊。
母親叮囑他,“兒啊,凡事莫逞強。保命第一,打仗第二,聽到了沒?”
溺愛之情,簡直要把軍紀(jì)淹沒,就恨不得拎著耳朵跟他說,打得贏打,打不贏跑。
他是多么幸福的孩子啊,生活在北翼的京城,不愁吃不愁穿,整日惦記著玩。
可桂城人過著怎樣牛馬不如的日子!
王將軍的妻兒當(dāng)年是有多痛!王將軍本人是有多心痛啊。
馬楚陽淚流滿面,一頭撲進唐星河懷里大哭,“星河哥,我要殺了宛國狗賊!”
唐星河拍著馬楚陽的背,喉頭也哽咽著,“嗯,咱們一起殺了宛國狗賊!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也有!”馬楚陽咬牙切齒。
翌日,宛國依然全城搜捕北翼王師。幾乎每條街道,每個巷口都加派了人駐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