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見時安夏雙眼紅腫,怕是早就哭過好幾場,心頭更加篤定明德帝已死。
沒錯,除了蒼魚墨鳩毒,她還用了蟬歸。
蟬歸是布思這次來的時候送的。這東西本身不算毒,是一種輔助藥。
簡而言之,只要在中毒之人身上用了蟬歸,就會加速毒性蔓延。不用服食,只需沾在人身上即可。
而蟬歸這種藥物被云蘭公主悄悄抹在九皇子身上,然后由九皇子在京華較場看箭賽時沾到了明德帝的肌膚上。
這么推測,明德帝應(yīng)該死了好幾個時辰了。
皇太后沉著臉,就要往里走去,被時安夏攔住了。
一時劍拔弩張,氣氛瞬間緊張到了極點。
馬楚翼上前一步擋在朝陽殿門前。
御林軍全體亮出刀劍長槍,踏前一步。
皇太后怒目而視,“你一個撿來的外姓公主也敢攔哀家?時安夏,你下毒的嫌疑還未擺脫!竟敢如此無禮,莫非是心中有鬼,做賊心虛?”
時安夏眼里滿是淚水,卻又故作平靜地看一眼駙馬,竟什么話都說不出口。
皇太后更加覺得對方心里有鬼,厲喝一聲,“馬楚翼,你竟敢攔哀家?你馬家數(shù)百口的腦袋是不想要了!”
馬楚翼遲疑一瞬,望一眼駙馬,仍舊道,“太后娘娘,末將并非有意冒犯。只是皇上確實需要靜養(yǎng),任何驚擾都可能加重他的病情。請您體諒臣等的一片忠心?!?/p>
“說得好聽!”皇太后端著架子,眸色掠過銳利的不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繼續(xù)逼問,“哀家乃先皇之妻,當(dāng)今皇上之母,難道連探望病重的兒子都不被允許?這是哪國的規(guī)矩!”
“太后娘娘,父皇需要休養(yǎng),他……”時安夏臉上飛快閃過一絲懼意,“他中毒嚴重,必須好生休息。他休息前,曾傳令任何人不得打擾!”
皇太后精準捕捉到那抹懼意,惡狠狠推開時安夏,“哀家今日偏要進去看個究竟!太醫(yī),跟哀家進殿瞧瞧皇帝龍體!”
眼看黑壓壓的御林軍將樓平帶領(lǐng)的御林軍幾乎逼到了絕境,只差太后一聲令下。時安夏哀聲道,“罷了,皇太后要看就看吧!”
她下意識挽住了岑鳶的手。
岑鳶也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在賽場上那種風(fēng)輕云淡的跋扈勁兒,只緊緊握住妻子的手,抿了抿唇。
馬楚翼遲疑片刻,終究收起長槍,低頭站到一側(cè)。
皇太后帶著數(shù)名御醫(yī)進了內(nèi)殿,但見殿內(nèi)燭光搖曳,氣氛凝重肅穆。
空氣中彌漫著亂七八糟的濃烈草藥味兒,與平日里宮廷中的奢華氣息截然不同。
足以見得,這是試了多種草藥的結(jié)果,卻依然未能緩解明德帝的毒傷。
龍榻之上,明德帝緊閉雙眼,青黑發(fā)紫的臉色在昏黃的燭光下顯得愈發(fā)可怖,仿佛每一寸肌膚都承載著難以言喻的痛苦與折磨。
皇太后站在一旁,吩咐身邊的宮女,為御醫(yī)們準備筆墨紙硯,以便記錄病情和藥方。
第一個上前的御醫(yī)是任太醫(yī),他先是跪在榻前給皇帝請了安,才伸手為其把脈……這一把,手抖,驚得說不出話來。
任太醫(yī)身后的文太醫(yī)見狀也上前一把脈,老淚縱橫,猛地跪地,“皇上……皇上……皇上駕崩了!”
宮殿內(nèi)陷入一片死寂,空氣仿佛凝固,只余文太醫(yī)悲愴的哭喊聲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