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nèi),長時間的安靜,連心跳都震耳欲聾。
對于明德帝來說,這是無法言說的羞恥。
岑鳶對北翼有著天大的恩情??梢哉f,沒有岑鳶,就沒有了北翼。
鹿北之戰(zhàn)和梁國退兵,這兩者缺一不可。
然而北翼重臣竟然對恩人下了毒手。這讓他這個做皇帝的,要怎么開口?
更何況,這里面還有一個人……是時安夏肯定難以接受的。
岑鳶忽然笑了一下,“父皇,我感激你?!?/p>
感激明德帝告訴他,不是時安夏對他下的毒手。
盡管他已經(jīng)越來越堅信他的小姑娘不是那樣的人,但當(dāng)真相和答案真真切切擺在面前時,他心里那座隱藏的冰山轟然倒塌。
在重生后,誰又能說岑鳶不是帶著滿腹委屈,滿心怨氣來到時安夏身邊呢?
他一邊延著舊習(xí)替她救阿娘,幫她在明德帝身邊安插人手,做好多好多事情,也只不過是希望重來一世,能早一步把她搶到手。
說白了,他認(rèn)了。
上一世的恩恩怨怨,真真假假,他都認(rèn)了。
可終究,那是他胸口不能碰觸的傷痛。
明德帝只說了一句,岑鳶就會想起那刻骨銘心的折磨。
其實明德帝完全可以不提這茬,難以啟齒之下,卻也依然提了。
他分明是擔(dān)心岑鳶誤會時安夏。
他分明是想告訴岑鳶,那毒,不是時安夏的手筆。
到底是誰的手筆,明德帝說不出口。
他放下雙手,雙眼通紅地看著眼前英俊又深沉的少年,“你還活著,真好?!?/p>
御書房里燭影綽綽。
剎那間,岑鳶忽然不想知道答案了。
只要不是時安夏,是誰又有什么區(qū)別?
既然明德帝說不出口,他又何必為難?
岑鳶站起身,向他深深作了個揖,那樣莊重,“父皇,下婿告退?!?/p>
他走到門邊,又回過頭來說了一句,“夏兒還在家等我?!?/p>
夏兒還在家等我……這句話脫口而出后,他便流著眼淚,笑了。
是那樣迫不及待的心情想回家,想見他的小姑娘,如同成親那夜一樣,生怕又有什么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