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夏接過賬冊,低頭翻閱,目光在紙頁間快速掃過。
賬目整潔干凈,進項羅列清晰,條理分明,一目了然。時安夏也不由得感嘆一聲,“韓姨娘真是個人才啊?!?/p>
她去年就知韓姨娘打理的那幾個鋪子和莊子,是盈利最高的。但沒想到人家還有這么多想法,在賬冊末尾羅列了幾條中肯的建議,條條切中要害,實在難得。
“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竟有這般本事?!睍r安夏合上賬冊,“法子可行。”
姚笙點頭,“按她的法子調(diào)整,進項還能再增三成。先試行一段時日,打個樣,到時再推廣至其他莊子鋪子?!?/p>
時安夏笑起來,“我父親這人,確實運氣好,就是人品不行,留不住人也留不住財?!?/p>
姚笙見她這么說時成軒,倒也習慣了,忍不住多說了幾句,“你母親離了他,成了楚笙先生。韓姨娘離了他,鋒芒皆露。我聽說那幾個姨娘……”
她轉(zhuǎn)頭問唐楚君,“有個姓什么來著?茶藝非凡啊,如今在茶莊里也干得出色,聽說年前提了管事?”
“周氏,周玉瓶。”唐楚君不無感慨,“那人聞香便知茶的產(chǎn)地及種類,是個有本事的。只是以前拘在后宅里蒙了塵,如今放出去……呵,年前賀氏商行的還來挖角,許了重金?!?/p>
提起這個,時安夏便笑,“母親也是個奇人,誰見過和離出走的主母,還能把一群妾室?guī)ё??我聽說了,那周氏拒了重金,跟人說,她生是我母親的人,死是我母親的死人?!?/p>
幾個女子忍不住笑成一團,北茴在一旁也笑得不行,心道我也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死人呢。
唐楚君呸了好幾口,“這個周玉瓶,也不知在外頭瞎說了些什么。什么死不死的,都給我活著,要好好地活。活出點人樣來,給那男人瞧瞧,沒了他,看看有沒有活路?!?/p>
正在練字的時成軒只覺兩耳一熱,不由得淬了一口,“不知道是誰又在想我了,哼!我可不是那等誰都能肖想的人。”
常五:“……”
爺,后宅都散光了,您現(xiàn)在寄人籬下,能不這么自信嗎?
顯然不能,時成軒揚了揚頭,“常五,你看我這和體字是不是寫得瀟灑勁道?有沒有我家夏兒的風骨?”
常五:“……”
主子能不能不問這么犀利又難答的問題?
聽說一直昧著良心說謊,會犯妄語業(yè),下輩子投胎要繼續(xù)當奴才。
顧娘子從院外進來,問時成軒,“我要去趟侯府,送點東西過去給侯夫人。你要一起去看看嗎?”
時成軒搖頭,“不去。”
繼續(xù)認真練字,不想理顧娘子。哼!
顧娘子也不在意,轉(zhuǎn)身走了。
常五送顧娘子出門,到底寄人籬下嘛,該有的人情世故他主子沒有,他這個做奴才的總得有。
唉……
顧娘子頓了腳步,問常五,“你們爺怎么了?瞧著有些不高興?他兒媳婦懷了時家子嗣,這么大的事他都不回去看看?”
常五如實回話,“爺還沒做好心理準備?!?/p>
顧娘子:“……”
常五又解釋,“我們爺還不能接受自己要當祖父的事實。他說他都還沒長大呢?!?/p>
顧娘子:“?。。 ?/p>
虧得這是她恩人吶,要是旁人,她早拿起雞毛撣子揮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