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向著公主深深一揖,“恕難從命,公主見諒。在下的馬車里全是棉衣棉被棉鞋,還有大夫和藥材,都是要去往鐵馬城救命的??!”
時安夏指尖的茶盞微微一滯,盞中茶湯晃出一圈細密的漣漪,“……”
不怕敵人狡猾,就怕敵人想自己所想,急自己所急。到時我真想弄死你,都下不去手!
她自重生回來后,還是第一次笑容僵在嘴角,“公子倒是……與本宮想到一處去了。”
時安夏抬眼望向岑澈,對方一襲雪白狐裘立在眼前,眉梢眼底當真是溫潤如玉,竟襯得那副懇切神情愈發(fā)真摯。
岑澈道,“如今第一批已經(jīng)出發(fā)了,想必三日后就能入鐵馬城?!?/p>
“坐下說?!睍r安夏眉眼溫和,甚至帶了些肅然起敬,“謝公子是準備入鐵馬城售賣過冬物資?”
岑澈正色,“我謝家不發(fā)國難財。謝家雖為商賈,亦知‘濟人急難’之理。此番藥材衣被,盡數(shù)散給災民,分文不取。”
時安夏:“……”
這!
她要不是知道這廝是梁國皇子,就當真信了。
岑澈忽然從袖中抽出一卷賬冊呈上,由北茴遞到時安夏面前,“這是物資清單與大夫名錄?!?/p>
紙頁翻動間,密密麻麻記錄著棉被棉衣件數(shù),傷寒藥劑數(shù),末尾,還有大夫名錄。
時安夏不動聲色,知這些大夫里恐有礦脈勘測師。但又如何呢?
勘出來,運不出去有什么用?
呵……時安夏的笑意比方才真切了幾分,“謝公子讓人好生敬佩?!?/p>
岑澈知時機成熟,是以立時又站起,向公主索求,“若我謝家這次能解鐵馬城之困,能否請公主向朝廷討要一個爵位?”
時安夏唇角微揚,慢條斯理道,“謝公子這般坦蕩,倒讓本宮安心了。爵位之事,倒也不是不能商量?!?/p>
岑澈眸光微閃,大喜,“我謝家雖為商賈,卻也有報國之心。若能得朝廷賜爵,日后行商賑災,也能少些阻礙?!?/p>
時安夏再次伸手請他品茶,末了,嘆,“謝公子繞這么大個圈,其實是要借本宮的勢,替謝家謀個官身?”
岑澈知對方所言,是指早前揭露乳母之事,以及早上故意引時成逸去索要馬車。
他故意露出商人本色,拱手,神色坦然,“謝玉慚愧。不敢欺瞞殿下,謝家確實有所求。但所求只是一份名正言順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