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恐未定的眼眸中透著難以置信。
景宣帝稍稍垂頭,視線落在她因驚愕而睜大的眼睛上,黑白分明的瞳仁中清晰地映著他的身影。
“為何不是?”他扯唇意味不明道。
握住她腕骨的手指步步攀升,帶著薄繭的指腹劃過她的手背、指縫、指尖,五指并攏,景宣帝輕而易舉地奪走了她手里的‘兇器’。
云挽呆呆地注視著他,“既然是您,那您方才為何不出聲?害我以為是、是歹人”
劫后余生,緊繃的心弦忽然間斷裂,云挽茫然過后,便生出無盡的委屈。
大顆的淚珠落下,似斷了線的珍珠,云挽紅著眼眶,渾身最后一絲力氣仿佛被抽干,身形一晃便蹲在地上大哭。
“嗚——”
短短一個(gè)下午,云挽被嚇個(gè)半死,先是殺人、后是火災(zāi)、與婢女走散、救人、又以為遇上歹徒性命不保,方才的情形下她以為必死無疑,就連遺言都想好了。
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此‘歹徒’竟是當(dāng)坐在皇宮、手握權(quán)柄的景宣帝!
云挽非但生不出一絲慶幸,甚至更窩氣了。
(請(qǐng))
n
‘歹徒’
抽泣聲越來越大,云挽毫無形象地蹲在地上,頭埋雙膝,雙肩微微顫抖,嗚咽之聲猶如受傷小獸,似是受了天大委屈。
手心的觸感驟然消失,接著是耳畔仿若控訴般的抽泣聲。
景宣帝驀然沉默,俊美冷硬的臉龐上劃過一道不自然。
無怪乎是母子,這婦人怎說哭就哭?
他盯著蹲在地上縮成一團(tuán)的云挽,薄唇動(dòng)了動(dòng),抿成一條直線。
“莫要哭了?!彼Z氣干澀。
云挽不理會(huì),反而哭得越大聲。
即便他是天子,也沒有權(quán)力在別人難受之際勒令不許哭吧?
明明是他先嚇唬自己的,他要怪罪便怪罪吧!
女子嚶嚶哭泣聲在黑夜中格外清晰,巷口外路過的人起先是感到奇怪,接著臉色微變,緊了緊衣襟小跑離去。
聽說安邑坊死人了,不會(huì)這么快鬼魂就出來游蕩了吧?
景宣帝感到棘手。
手心摩挲著白玉簪,他啟唇?jīng)鰶龅溃骸叭粼倏?,夫人便自行家去?!?/p>
哭聲戛然而止,云挽抬頭:“陛下愿意送臣婦歸家?”
一張梨花帶雨的面孔,眼角噙著淚珠,粉面薄紅,娥眉輕蹙,淚水浸潤過的肌膚如羊脂玉,清透而細(xì)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