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蓁扯了扯嘴角,一個蒼白而充滿惡意的笑浮現(xiàn),混雜著血腥氣:“我都快死了,你還管我怎么知道的?”她目光掃過蘇涉強作鎮(zhèn)定卻難掩狼狽的身影,惡劣地補充道,“不過蘇宗主這姿態(tài),真是學得有模有樣,依我看……至少也有了藍二公子八分風骨?再接再厲啊。
”話音未落——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徹骨的寒意毫無征兆地自她脊椎末端炸開!那不是殺氣,而是比殺氣更隱蔽、更致命的——空洞的虛無感!噗嗤。
利刃穿透皮肉骨骼的聲音輕微得幾不可聞。
溫蓁甚至沒能感覺到“來臨”,只覺得身體內(nèi)部某個支撐點,毫無預兆地塌陷了。
冰冷的鋒銳,自后腰的肋骨縫精準刺入,毫無阻力地穿透柔軟的臟器,再從前腹帶著一蓬溫熱的血花鉆了出來。
痛?遲滯了一瞬,隨后是排山倒海、足以淹沒所有意識的劇痛!身體里像是被瞬間塞進了一團燒紅的烙鐵,每一次心跳都將這毀天滅地的痛楚泵向四肢百骸。
喉嚨里涌上濃重的鐵銹腥氣,她連尖叫都無法發(fā)出,像一根被瞬間抽走所有筋骨的朽木,轟然倒向冰冷的地面。
視線模糊旋轉(zhuǎn),黑暗如同潮水般從四面合攏,吞噬著殘余的光。
世界只剩下那貫穿身體的痛苦和血液迅速流失帶來的失重感。
金光瑤的身影才從她身后的陰影里幽靈般顯現(xiàn),他優(yōu)雅地挽了個劍花,甩掉劍尖上黏稠的血珠,聲音像冰錐敲打玉盤,清晰又冷酷:“看來,沒人教過你……永遠、不要把后背留給敵人?”溫蓁艱難地偏過頭,視線模糊地捕捉到那張溫文爾雅的面孔。
她咳了一下,血沫從唇角溢出,卻勉強扯出一個自嘲的笑痕:“呵……咳咳……我也沒想到……這世上,真有人……能把殺人……做得……這般……了無痕跡……”血像是開了閘的泉眼,不斷從身體前后兩處創(chuàng)口涌出,浸透衣衫,滲入身下的泥土。
溫蓁覺得意識越來越沉,像沉入深不見底的冰冷湖沼。
她顫抖著抬起一只手,沾滿黏膩溫熱的血污,費力舉到眼前。
五指在月光下開合,殷紅的液體順著指縫滴落,那刺目的顏色在渙散的瞳孔里漸漸模糊成一片混沌……這是什么?金光瑤單手持劍,劍尖在離她身體幾寸的地方徐徐移動,像是在評估一塊待切的魚肉,琢磨著下一劍該落在何處。
“你答應過我!”蘇涉突然踏前一步,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撕裂感,試圖阻止。
金光瑤的動作一頓。
他緩緩側(cè)過身,唇角勾起一絲完美卻冰冷的弧度,看著蘇涉的眼神帶著洞悉一切的憐憫:“是,我答應過你。
但你看,”他用劍尖虛點了一下地上氣息奄奄的溫蓁,“她現(xiàn)在這個模樣,活下來會比死更痛苦百倍。
我是在幫她解脫,憫善……”他聲音放輕,如同情人的低語,卻字字誅心,“別被那點微不足道的感恩蒙蔽了。
碧靈湖畔,就算換了只野狗溺水,她也一樣會救。
你在她眼里,從來就不特別,何必自取其辱?”劍鋒再次抬起,寒光鎖定了溫蓁失去血色的脖頸。
溫蓁闔上雙眼。
也好……結(jié)束吧……這無盡頭的疲憊……然而,預想中的終結(jié)并未降臨。
模糊的嘈雜聲、焦急的呼喊,似乎從遙遠的天邊傳來,混雜著自己的名字……是誰?溫蓁吃力地重新睜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野里,一道急速放大的白光撕裂了夜色,帶著雷霆萬鈞之勢,裹挾著冰冷的山風和某種她此刻無比熟悉的氣息,朝她墜落!身體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猛地攬入懷中。
力道很輕,帶著刻骨的珍惜,卻又有著不容抗拒的堅定。
濃重的、她無比眷戀的清冷檀香瞬間包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