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只覺得一股邪火頂在胸口,憋屈得慌,卻又不敢真得罪這“有本事”的仙師。
他強壓下心頭的不忿,幾乎是梗著脖子,硬邦邦地回了個“是”,腳步帶風地沖了出去。
林沐在一旁也沒閑著,隨手點了兩個正探頭探腦的下人,干脆利落:“你們倆,立刻去祠堂,把昨夜抬進去那兩口棺材——原樣抬回前廳!動作麻利些!”藍曦臣行至溫蓁身側(cè),看著她緊繃的下頜線條和眼底那抹尚未散盡的寒光,嘴角微彎,聲音放得極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幾乎是欣賞的揶揄:“阿蓁,板著臉的樣子……倒頗有幾分羅剎鬼見愁的氣勢了。
”溫蓁指尖一頓,蹙眉:“這么兇?”藍曦臣輕笑:“氣勢很足。
”她在意的不是像不像夜叉,而是胸口那股灼燒的怒火——為那被精心雕琢的毒計折磨而死的瑩瑩母子,為李夫人那雙見死不救、甚至推波助瀾的冰冷眼睛!大兒子生死不明?小兒子命歸黃泉?那李夫人和秦氏,才是真正該填命債的無間惡鬼!天道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更何況……溫蓁想起共情中最后定格的畫面,那只是李家老三驚恐倒下的身影。
李如澤的命運迷霧重重,李秦氏則確確實實是被厲鬼索了命。
李夫人分明知曉一切根源,卻將兩個兒子的災(zāi)厄統(tǒng)統(tǒng)算在那慘死的厲鬼頭上!她甚至敢拿自家老爺與未出閣女兒的名字出現(xiàn)在牌位上做戲?只為釣來能“徹底解決麻煩”的獵手?!何等自私,何等殘忍!此等行徑,豈止是該送去官府判個重刑!溫蓁恨得牙根發(fā)癢,只想將這份偽善面具撕得粉碎。
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壓抑的喘息聲逼近。
李家夫婦一前一后踏入廳堂,身后跟著管家。
李老爺臉上還殘留著午休被吵醒的不悅,可當他的目光掃過泰然坐在自己主位上的溫蓁時,那點不悅瞬間化為錯愕和慍怒!“溫姑娘!”李老爺面色驟然陰沉,幾乎是指著椅子喝問,“此乃主位,豈是客人之……”溫蓁懶懶地抬起眼皮,截斷他的話頭,唇角勾起一抹近乎乖戾的弧度,話語卻清晰有力:“叫二位來,自然是有幾樁關(guān)乎府上血脈、關(guān)乎人命公道的要緊事,想當面問問清楚。
”李老爺被她的氣勢懾住,那股子官商氣焰被壓得縮回去一半,聲音發(fā)梗:“仙師……想、想問什么?”李夫人自打踏進門檻,眼皮就跳得厲害。
當她的目光撞上廳中那兩口散發(fā)著淡淡陰寒氣息、蓋得嚴嚴實實的黑漆棺槨時,一股寒意猛地從腳底竄上天靈蓋!心臟怦怦狂跳,不祥的預(yù)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緊了她的喉嚨。
怕什么,來什么。
溫蓁無視了李老爺僵硬的臉,目光如兩道冰冷的冰錐,直直釘向努力想往丈夫身后縮的李夫人:“李夫人,我先問你——”她故意頓了頓,欣賞著李夫人瞬間煞白的臉。
“那個叫‘瑩瑩’的,你的兒媳、孫兒他娘,究竟……怎么死的?”最后幾個字,她咬得又輕又慢,卻如同重錘砸落。
李夫人身體猛地一哆嗦,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緊了帕子,牙齒都在打顫:“難……難產(chǎn)……自然是難產(chǎn)……”藍曦臣無聲地跨前半步,站在溫蓁座旁,如同一位沉默的判官。
他聲音溫和,問題卻步步緊逼:“哦?既是預(yù)料之中的難產(chǎn),為何不請穩(wěn)婆?當時主事的大奶奶李秦氏,又在何處?貴府坐擁萬貫家財,竟尋不到一個能救命的醫(yī)者?”“這!”李老爺越聽越驚,一股涼意爬上脊背。
瑩瑩的死因他知曉個大概,但這些涉及內(nèi)宅陰私的細節(jié)……他猛地抬頭看向神色愈發(fā)慌亂的妻子,一股不祥的疑云籠罩心頭:“仙師從何得知這些?!那瑩瑩……還有秦氏……”溫蓁嗤笑一聲,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扶手:“李老爺無需關(guān)心我們?nèi)绾沃獣浴?/p>
你只消聽聽夫人作何解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