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是江澄凝重的臉,手還死死拽著纏繞在藍曦臣頸項上的紅月鞭身——鞭柄甚至沾著被指甲劃破滲出的血珠。
而藍曦臣的臉色蒼白,呼吸微窒,脖頸上被堅韌鞭體勒出的紅痕刺眼無比,他卻只是看著她,眼中沒有絲毫責難,只有深不見底的擔憂和……痛楚。
她渾身脫力,癱軟下去。
那一刻,冰冷的恐懼和后怕蓋過了心魔的翻涌。
不是因為這三人聯(lián)手制住了她,而是因為……在她毫無理智的攻擊下,他們任何一個都足以在自保的同時讓她付出慘重代價。
可他們都沒有。
江澄和虞溪用盡了力氣阻止她傷人,藍曦臣則選擇了……完全承受。
她不是一個人。
他們都在護著她,哪怕是以身犯險。
那次之后,她將自己徹底關進了屋里,也關起了那幾乎要將人逼瘋的心魔和深重的愧疚。
門外不時會傳來輕響,是食盒、是傷藥、是他帶來她曾提過一嘴的街邊小食……他會停駐片刻,卻從不敲門。
她知道他來了。
可她不敢開。
此刻,藍曦臣眼底的傷痛和懊悔如此真切,重重砸在她心上。
溫蓁伸出手,輕輕覆上他放在自己發(fā)間的手背,目光直直看進他眼底,聲音清晰而低沉:“藍渙。
若我真想走,哪怕是一具尸身,也絕不會踏進云深不知處半步。
”藍曦臣反手緊握住她的手,指尖甚至微微用力:“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的性子……”他的聲音啞得厲害,“只是那時……不敢深想。
”溫蓁心尖發(fā)酸,輕哼一聲,努力讓氣氛輕松些:“澤蕪君啊澤蕪君……”她歪頭打量他,眼中帶著劫后余生的狡黠,“想我溫蓁一沒出身二無名望,脾氣壞心魔重還差點勒死你……到底是哪點入了你的眼?能得你這么個仙君般的人物……死心塌地?”藍曦臣緊繃的神色緩緩柔和下來,看著她充滿生氣的臉,那抹陰霾似乎也被驅散些許。
他微微俯身,指腹拂過她的臉頰,聲音帶著無限繾綣:“許是……在你說‘不要一個人扛’的時候……”他頓了頓,目光悠遠了一瞬,隨即落在她眼中:“又許是在你明明心里壓著沉甸甸的過往,卻總愛笑鬧著往前的時候……不知道。
只是知道,若錯過,必將抱憾終生。
”“嘖!”溫蓁挑眉,帶著點小小的得意,“看來本姑娘魅力無邊!”這一次,兩人之間沒有沉痛,只有心照不宣的笑意低低在靜室中蕩漾開,驅散了所有陰霾。
笑著笑著,溫蓁眼角有些濕潤。
一些更深沉的念頭翻涌上來。
她掀開被子起身,隨手抓過搭在屏風上的外袍裹住自己,赤腳走到妝鏡前,抓起犀角梳。
銅鏡里映出她帶著淺笑又帶著一絲后怕的臉。
“回頭想想……那時的我,真的很任性,也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