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hù)衛(wèi)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冰碴子似的冷硬。
馬婆子一看到那票面上的紅印和數(shù)額,臉上的蠻橫怨毒瞬間融化,堆砌起諂媚到令人作嘔的笑容,腰也彎下去幾分:“哎呦!這位大小姐貴人!您真是觀音菩薩轉(zhuǎn)世!救人水火!這小……啊不,這瑩瑩能跟著您,那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她可……”李家小姐卻連眼風(fēng)都吝于給她,徑直走到被粗麻繩捆縛著的瑩瑩面前。
她俯下身,袖中滑出一柄精巧的匕首,毫不嫌棄地割開了瑩瑩手腳上被泥污浸透的繩索。
動作間,溫蓁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憐憫,并非惺惺作態(tài)。
“疼嗎?”李家小姐的聲音放得極柔,“別怕。
告訴我,你叫什么?”瑩瑩抬起布滿淚痕和塵土的臉,驚恐未消的眼睛對上對方清澈的眸子,嘴唇翕動,半晌才擠出氣若游絲的兩個(gè)字:“瑩……瑩瑩……”李家小姐展顏一笑,如同破云而出的朝霞,霎時(shí)照亮了這片腌臜角落:“巧了。
”她聲音清脆,帶著點(diǎn)少女特有的蓬勃生氣,“我叫李如映。
我們名字里有個(gè)字同音呢。
瑩瑩,以后,你就跟著我做我的丫鬟,好不好?”溫蓁意識再次沉入瑩瑩體內(nèi)——這一刻,透過瑩瑩的感官,她感受到那只握著自己手腕的手心,干燥而溫暖,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安全感。
瑩瑩的心,仿佛被什么溫?zé)岬臇|西輕輕撞了一下。
李如映仿佛沒聽見馬婆子的聒噪,順手從地上拾起那張臟污的“身契”,指尖隨意一捻,語氣輕飄飄卻帶著利刃般的冰冷:“人我買下了,自今日起,瑩瑩便是我李家的人。
與旁門左道,再無瓜葛。
”她甚至懶得再多看馬婆子一眼,牽起瑩瑩的手,轉(zhuǎn)身便走。
馬婆子臉上的諂笑僵住,如同被一巴掌扇在臉上。
她死死瞪著那行人離去的背影,腮幫子咬得咯咯作響。
待人群徹底走遠(yuǎn),她猛地朝地上“呸”出一口濃痰,臉上的肌肉扭曲變形,牙縫里擠出惡毒的詛咒:“我呸!什么玩意兒!小賤蹄子攀上高枝就上天了!穿金戴銀的騷蹄子,也不看看自己那塊料!還有那個(gè)小妖精!顯擺你有幾個(gè)臭錢是吧?老娘咒你們李家死絕戶!不得好死!”她越罵越狠,唾沫橫飛,仿佛要將滿心毒汁盡數(shù)傾瀉。
接下來的日子,于瑩瑩而言,宛若墜入了一個(gè)溫暖的夢。
李如映的心腸如同水晶般純粹透明。
得知瑩瑩身上的舊傷,她親自翻出了上好的雪玉斷續(xù)膏,那藥膏瑩白如玉,帶著清冽的幽香。
小姐的手指柔軟靈巧,將冰涼的藥膏細(xì)細(xì)涂抹在瑩瑩傷痕累累的背脊、手臂上,藥力滲透,帶來酥麻的暖意。
不過半月,那些經(jīng)年累月、像烙印般刻在身上的青紫淤痕竟淡得幾乎看不見了。
瑩瑩本就生的靈秀,恢復(fù)了氣色,如同蒙塵的明珠驟然擦亮,光彩難以遮掩。
消息很快在仆傭圈子里傳開。
短短三個(gè)月,便有廚房的幫傭、馬房的小廝,甚至一位賬房管事的兒子,都借著由頭央求到李如映跟前,盼著能求得這位容貌出眾的姑娘為妻室。
每每此時(shí),李如映都會把人叫到跟前,笑吟吟地問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