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明雪聞言苦笑,壓低嗓音道:“朕如何不知,可若是任由姚愛卿這般叫嚷,怕是全天下都知道朕是個拿妹妹換江山的昏君了!”
“陛下何不將計劃全盤托出,也好叫朝堂諸公們安心?”
姬明雪面容苦澀,“虧張愛卿也是飽讀詩書之人,難不成沒聽過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縝密而不出也!”
張洵恍然大悟,轉(zhuǎn)眼間躬身行禮,“陛下心思縝密,臣佩服!”
姬明雪疲憊地擺了擺手,“此計若成,朕定會親自向姚大人請罪,只是眼下至關(guān)重要,正如李……那人所言,想要騙過敵人,定然要先瞞過自己人,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切不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可功虧一簣!”
聞言,張洵略顯擔憂道:“陛下,可若是北虜人不信如何?亦或是待他們反應(yīng)過來,重振旗鼓再度來犯,我大虞屆時又當如何應(yīng)對?”
姬明雪腦海中驀然浮現(xiàn)出那夜李帆自信的神色,沉聲道:“這便是要你陪朕演這出戲碼的原因,此計你是關(guān)鍵,若你“死”在正德殿,北虜人豈會有不信之理?”
“再者,僅是拖上他們十天半月,二十萬人的消耗就足夠北虜人喝一壺的,正如那人所言,此計雖是解了燃眉之急,但并非長久之策,此計意在打擊乞顏雷哈在北虜人心目中的形象,想要再度犯邊,怕也要等數(shù)月之后,如此一來,他們既沒占著便宜,還白白消耗半月口糧,待回去之后,北虜其他各部如何看他乞顏雷哈?屆時,就算他乞顏雷哈想要強攻我大虞幽州城,而我大虞各州援兵已至,他如何能啃得下幽州這塊硬骨頭?”
聽到這里,張洵頓時眼眸亮起,“不知此人是何人?如此大才,理當入朝為官,輔助陛下才是,何故明珠蒙塵,遺留在坊間?”
姬明雪一愣,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張洵的這個問題。
難不成說李帆是自己的男人?
那自己身份不就暴露了?
到時候,怕是整個朝堂都要鬧翻天了。
若說是男寵,恐怕皇兄還得被冠上一個龍陽之好的污名!
想到這里,姬明雪無奈扶額,實話實說道:“在這之前,朕聽聞此人不過是個貪財好色的紈绔子弟罷了!”
張洵表情一僵,不可思議地望向姬明雪,“能想出如此計策之人竟是個紈绔子弟?”
“嗯,還是個不學無術(shù)之人!”
張洵苦笑道:“陛下,莫要說笑,若此人是不學無術(shù)之輩,你讓滿朝文武如何自處?”
“哈哈,不提他,不提他,咱們再研究那日具體的細節(jié),以防有疏漏!”
“喏!”
心知陛下不愿多言,張洵便不再追問,只是心底打定主意,有機會一定要見見這位“不學無術(shù)”的“紈绔子弟””!
眼睜睜看著姚恒被兩名禁衛(wèi)軍架走,嘴里還不停叫罵姬明雪昏庸無道,余下幾人心中不免涌起兔死狐悲之感。
此時,劉瑞上前苦口婆心勸阻,“三位老大人還是帶著幾位尚書回去吧!須知,臨潁殿下是陛下的親妹妹,和親實屬無奈之舉,陛下心中只會比諸公更痛!可若是不和親,我大虞百姓將會再度卷入戰(zhàn)火之中,到了那時,陛下才是真正的不孝!”
陳武先面沉如水,“劉公公,你也是先帝身邊的老人,你何曾見過先帝與北虜和談、和親?”
劉瑞搖了搖頭,“老大人,雜家不過是個宦官,對于朝堂之事所聞甚少,亦不敢過問,但雜家有一句不知當講不當講!”
“劉公公不必如此,盡管直言便是!”
“當年幽州一戰(zhàn),我大虞真的算贏了嗎?倘若贏了,他北虜休養(yǎng)生息多年,又如何敢再度來犯?”
陳武先到嘴邊的話被堵了回去。
是啊,贏了嗎?
傾盡舉國之力,以三比一的戰(zhàn)損勉強擊退乞顏雷哈,守住幽州,這應(yīng)該算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