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陸清,這就是個誤會,你至于鬧得人盡皆知么?我家吳嬌不過十九歲的小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林子淮是我們文工團的演奏員,代表的是文工團形象。如果是平時私底下就算了,眼下這‘誤會’可是當著全軍區(qū)戰(zhàn)友的面?!标懬逋耆毁I賬,并在誤會二字上加重了音量。
吳團長咬緊了牙,咬得腮幫子都鼓了鼓,“是,是我家吳嬌做事沒分寸,我替她跟你道歉,還希望你抬抬手。”
陸清搖頭拒絕,“吳團長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們只要求公事公辦。你也不用跟我道歉,是吳嬌該跟林子淮同志道歉,跟我們文工團道歉?!?/p>
教導員見雙方商量不定,抬手打斷爭吵,“根據(jù)《軍隊家屬管理條例》第二十三條,吳嬌同志需出示書面檢討并接受紀律處分,我們會將她的檢討書貼到公告欄處,也算是公開承認錯誤?!?/p>
陸清還想說話,教導員看了他一眼,把他接下去的話打斷,“吳團長,作為直系親屬,你監(jiān)管不力,也需要上交一份檢討,望你深刻反??!”
聽他說完,陸清就閉嘴了。
這處罰也算各讓一步,連著吳團長一起沒臉,已經(jīng)算是給了文工團大面子了。
吳團長的臉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突突直跳,盯著教導員的眼神里有著不滿,“我……吳嬌年紀小,不懂事,檢討書還要公開,這不是毀她名聲嗎?”
林子淮見教導員面上閃過猶豫的神色,忙向前跨出一步,聲音鏗鏘有力,“教導員,我理解吳團長護女心切。但這件事不僅影響了我的名譽,更擾亂了現(xiàn)場秩序,損害了文工團的形象。公開道歉是對所有戰(zhàn)友的尊重,也是給這件事一個公正的交代。”
說完又轉頭看向吳團長,目光坦蕩,“吳團長,我相信吳嬌同志認識到錯誤后,一定能改正。”
吳團長一噎!
陸清也一收鋒芒,聲線軟了些,“吳團長,愛子如殺子吶!吳嬌敢在禮堂里亂來,就是完全不顧及后果的,要不是鄭軍長當場震怒,這事還不知道要鬧成什么樣!你在軍區(qū)這么多年,應該比誰都清楚紀律的重要性?!?/p>
教導員拿鋼筆敲了敲桌面:“都別再說了!這是最終決定,誰也不能改!吳團長,你現(xiàn)在就回去督促吳嬌寫檢討,明天早上必須交到我辦公室。至于你的檢討,三天內交上來?!?/p>
說完,他站起身,目光依次掃過眾人,“散會!”
吳團長皺著眉起身,冷著張臉,回頭看了林子淮一眼,什么也沒說,推門離開了。
林子淮望著吳團長離去的背影,緊繃的肩膀終于放松下來。
杜鵑輕輕握住他的胳膊,安撫道:“子淮,都過去了?!?/p>
陸清走過來,重重地拍了拍林子淮的肩膀:“好樣的!沒給咱文工團丟臉!”
夜色漸深,教導員辦公室的燈光在走廊里拉出長長的影子。
林子淮和杜鵑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遠處傳來零星的犬吠聲,混著冬日的寒風,卻吹不散兩人心中的暖意。
這場風波,暫且在紀律與公正的裁決下,落下了帷幕。
隔日一早。
吳嬌的檢討書就被公開在了公告欄上。
凜冽的寒風卷著細雪掠過公告欄,吳嬌的檢討書在塑料膜下微微顫動。字跡歪歪扭扭,墨水被反復涂改的痕跡暈染成深色團塊,“我不該在文工團表演現(xiàn)場擾亂秩序,損害文工團形象……”
軍區(qū)大院的嬸娘們正湊著看熱鬧。
“這字寫得還沒我孫子工整?!?/p>
“得了吧,能寫成這樣也算不錯了,你識字嗎?不是得我們讀給你聽。”
“這事倒是新鮮,前邊吳團長媳婦就去杜家拆婚了吧?眼下她女兒這是……思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