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咱們家,曾祖父、父親都執(zhí)掌過錦衣衛(wèi)。他們貪過沒有,收過賄賂沒有?我貪過沒有,收過賄賂沒有?
有人要借機整倒我,只需借助密旨泄漏一事,把我扔進詔獄,然后那些貪污受賄之事隨便一查,就夠定我死罪了?!?/p>
“那夫君再找權貴求一求啊,說不定事情還能挽回?”
“還求誰,能求的都求過了。廠衛(wèi)嘛,皇帝的狗,人人喊打。按說我是皇帝的狗,別人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現(xiàn)在好了,不知怎么弄的,我就人厭狗棄、人人喊打了。
我提前告訴你,若是皇帝下旨將我逮入詔獄,那我就當場自盡,沒辦法再與夫人訣別了。”
駱夫人聞言,滾下淚來:“哪里就到這一步了,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就算夫君被下獄,也要咬牙撐下去啊。不到下旨砍頭,都可能有轉機的。”
駱養(yǎng)性堅定地搖搖頭:“我這人,貪財好色,軟弱無能,還特別怕死。這都沒錯,但我寧可自殺,也絕不進詔獄。
我們駱家四代,有三個人執(zhí)掌錦衣衛(wèi)。這錦衣衛(wèi)掌著掌著,把我自己掌進北鎮(zhèn)撫司詔獄里去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丟不起這個人,祖宗更丟不起這個人。
我寧可自裁,一了百了。算了,不說這個了,去鋪床吧,這可能是我們最后一晚團聚了?!?/p>
駱夫人咬咬牙:“夫君,要不要把新買的兩個小妾叫來?”
駱養(yǎng)性聞言一愣,繼而揮揮手:“叫吧,叫吧,反正已經這樣了,愛怎么樣怎么樣吧?!?/p>
心知這可能是自己夫君人生的最后一晚了,駱夫人也不計較那么多了,破罐子破摔吧,開心就好。
……
端本宮中,朱慈炤已經下床到院子里溜達起來了。
方正化跟在后面稟報道:“殿下,奴婢已經跟二王公說了,咱們明天去錦衣衛(wèi)挑選侍衛(wèi)。二王公讓奴婢轉告,明天一早,皇爺要先召見太子、定王和您。
見過皇爺,二王公再跟我們一起去錦衣衛(wèi)。”
朱慈炤點點頭:“下了這好幾天雨,空氣清新,秋風涼爽。端本宮的菊花開的真好,趁著人少,咱們好好賞賞。”
方正化贊道:“如今宮中,也就殿下有如此閑情逸致了吧?!?/p>
“咱已經鬧過了啊,又不能天天鬧,一時半會輪不著咱們了。前幾天別人看咱們的笑話,接下來換咱們看他們笑話了。
你就看吧,兩年之內,父皇、皇后、懿安皇后、太子、定王,都有的是要哭的時候?!?/p>
方正化有些不解:“一兩個人哭也就罷了,為何這么多人都要哭?”
“北京守不住了,大明要亡了,能不哭嗎。你就看最近一個月,雨水這么足,我估計吧,開封那邊把黃河挖開,往護城河里一灌,萬事皆休。
開封一沒,中原的局勢就徹底崩掉了。清軍再趁機入關,熬不過去了,大明撐不了兩年。”
方正化更加不解:“殿下,那您為什么不急?”
朱慈炤無所謂地攤攤手:“關我什么事,大明的興亡,要皇帝、皇后、儲君負責。我不能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吧。
我是個藩王,只要守住我的漢中不丟就可以了?!?/p>
“殿下,常言道,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大明若亡,您又如何能守得住漢中?”
“你到時跟我去漢中實地看看就知道了,漢中四面都是山。漢中的‘中’是怎么來的,就是因為被群山圍在了中間。
漢中跟西安之間,有連綿二百多里的群山。二百多里指的是直線,直線你懂吧?如果考慮到翻山越嶺,爬上爬下,你可能要走接近四百里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