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主見崔景竟然敢于謝氏一族撇清干系,還敢問罪謝氏,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他伸手摸了摸下巴的半截胡子,緩聲道:“崔三,做人呢,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啊”
“你我同為世家,又是姻親之家,應是相互守護,才能長久,你要知曉,昔日的大周,是何等的如日中天,如今也是窮途末路?!?/p>
這話是在點崔景了。
這世間上,那是流水的朝廷,鐵打的世家,唯有世家相互依存守望,才能使氏族長久,別以為自己背靠了北燕,就自以為是了。
崔景一雙狐貍眼瞇了瞇,似笑非笑:“謝家主說的是,不過世家之間該是如何,應該家主該操心的事情了,景之為人臣,一日在朝一日忠君,國事在前,家事在后,還請謝家主海涵?!?/p>
“諸君,崔某要進城拜見主上,還請諸位讓行?!?/p>
真的是油鹽不進。
謝氏族人這樣騎在臉上,臉色都變了,更是不可能讓開了。
正在此時,有一小將軍騎馬從城中出來,遠遠見了崔景就喊:“崔先生!崔先生!”
然而,謝氏族人就堵在城門口這段位置,崔景進不去,那位小將軍也出不來。
謝氏一族也不讓道,而是派人上前去:“謝氏一族求見北燕王,請北燕王賞臉一見。”
嘴上說的是‘請賞臉’,但行動卻是堵著人家的大門不讓通行,這頗有一種威逼的姿態(tài)了。
謝氏一族,真的是做萊州的謝氏皇帝太久了。
真的以為從尸山血海之中殺出來的北燕軍,是那么好相與的?
崔景伸手捻了捻腰間折扇的扇柄,心覺得謝氏一族恐怕要倒霉了。
念及兩家姻親,崔景忍不住開口喊了一句:“謝家主,適可而止?!?/p>
謝家主巍然不動,也不吭聲。
也正在此時,一架青素的車駕之中,有一道聲音傳出:
“退開,讓道?!?/p>
謝氏族人皆是一愣,謝家主雖然臉色不好,但還是聽從,讓謝氏護衛(wèi)讓道,讓崔景過去。
崔景騎馬而過,經過那輛車駕的時候,只見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掀開車幔,一張儒雅清俊又風骨卓越的面出現在崔景的面前。
他年歲已經不小了,大概是五六十,盡管保養(yǎng)得宜,但身上也沾染了歲月的痕跡,頭發(fā)染上了銀白,連那蓄養(yǎng)的羊須胡也染上了幾根。
不過他神態(tài)儒雅溫和,歲月不侵染他的傲骨,淵博寬闊的心胸更顯他從容偉岸。
崔景下馬行禮:“先生?!?/p>
這位不是旁人,正是如今謝氏一族最有名望的名士大儒,謝方原先生。
“景之?!敝x方原笑得溫和,沒有與崔景廢話,只是道,
“謝氏一族誠心拜會北燕王,還請你通報一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