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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五年(1625年),七月十四日,高家寨,晨曦初照。
全村男女老少皆齊聚于晾曬場。徐晨手中執(zhí)著一張寫滿字跡的契約,朗聲道:“列位鄉(xiāng)親,這是徐某昨夜精心擬就的抗旱會鄉(xiāng)約。上面所書幾條約定,乃是加入抗旱會的權(quán)利與義務(wù)。先說這權(quán)利,入了抗旱會,旱災之時可得救助,有個病痛能獲醫(yī)療之助,家中缺糧亦有救濟,購置農(nóng)具也能得些幫扶等等?!?/p>
眾人靜靜聆聽,徐晨接著說道:“當然,既有權(quán)利,便有義務(wù)。加入抗旱會,便有救助其他會員之責;若有會員遭人欺侮,大伙定要互幫互助。再者,每戶需交五升糧食作為會費。不過鄉(xiāng)親們切莫擔憂,抗旱會收的這些糧食,必定全用在大伙身上。每日開支,都會向眾人公布,絕無半點隱瞞。徐某也就想出這幾條,大伙若有不同見解,盡可直言。若覺著公平公正,在此按下手印,便正式成為抗旱會一員啦?!?/p>
言罷,徐晨率先在契約上按下手印,而后小五、王二等打井隊成員也紛紛依樣照做。
聽聞需交五升糧食,村民們不禁面露遲疑之色。畢竟在這艱難年月,這五升糧食,足夠一家人吃上三日,村民們議論紛紛,裹著褪色頭巾的王寡婦摟緊懷里的兒子:“他徐家哥,這五升糧夠俺家嚼用十天“
“靜一靜!“老村長緩緩起身,神色凝重道:“如今這世道,愈發(fā)艱難困苦。大伙唯有抱團取暖,方能熬過這災荒歲月。晨哥兒是個有大本事的人,來咱高家寨不過短短數(shù)月,便掙下上千兩銀子的家業(yè)。即便如此富貴,晨哥兒依舊心懷鄉(xiāng)親,樂于救助眾人,實乃仁義大方之輩。跟著晨哥兒,咱定不會吃虧。老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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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他還把老婆、兒子當長工使喚,耕地稍慢些,便會招來一頓大罵。平日里全家一天只吃一頓干飯,一頓稀飯,唯有在收割播種的農(nóng)忙時節(jié),才會吃上兩頓。
因他太過吝嗇,根本沒有長工愿意為他干活,只能招些外來短工,還拼命壓榨。短工們做不了多久,便都逃之夭夭。高俊無奈,只能變本加厲地壓榨自己和妻兒。說來可笑,他們家待遇最好的,竟是那耕牛,以至于高家寨村民都戲稱高俊有個“牛兒子”。
高俊這般為人,與村里人的關(guān)系自然不睦??伤麉s滿不在乎,在他眼中,這些窮親戚攀不上自己才是好事。
而且,他與徐晨向來不對付。究其原因,不過是兩人三觀迥異。
在高俊看來,徐晨不過是個落魄的破落戶,卻吃得比他好,喝得比他好,還時常呼朋喚友,大吃大喝,在他眼中,這簡直是敗壞村里風氣。再加上村里人總拿他與徐晨作比較,他對徐晨自然是滿心不滿。
面對土根的嘲諷,高俊卻毫不在意,昂首道:“錢,那可都是省出來、摳出來的。俺摳,俺還就驕傲了!俺這些年買下的十三畝土地,那可都是一分一厘摳出來的。土根,你說說,你這些年又給家里添了幾畝地?還不是靠著村長照顧!”
說罷,他又看向徐晨,譏諷道:“這種讓別人占便宜的會,俺是決然不會加入的?!?/p>
其他幾個富戶亦是這般想法,生怕加入后被那些窮親戚占了便宜。
徐晨卻依舊面帶微笑,說道:“加不加入抗旱會,全憑各位自愿?!?/p>
而后,他轉(zhuǎn)向已然按手印的村民,說道:“如今加入抗旱會的共有一百零三戶,田地總計三千二百余畝。除了靠近清溪河的那幾百畝土地,打水較為便利之外,余下近兩千多畝土地,都需用井水灌溉。為方便打井與灌溉,依徐某之見,咱們按土地多寡與人口數(shù)目,大致十戶組成一個甲。最好是土地相連成片,如此取水灌溉也方便許多。大伙覺著如何?”
“好,就依晨哥兒所言!”村民們紛紛應和。
“那甚好。此刻大伙便自行組隊,再推選一位領(lǐng)頭之人作為甲長,負責管理甲內(nèi)事務(wù)。甲選好了,咱便即刻去打井。這旱情緊迫,不容耽擱,早做決斷,便能多救幾分莊稼,多保幾口人的口糧!”
話音剛落,現(xiàn)場頓時熱鬧起來。關(guān)系親近的,都想湊在一個小組;田地相鄰的,也盼著聚在一處。可也有那么些人,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只因大家彼此知根知底,誰勤快、誰懶惰、誰愛占小便宜,心里都門兒清。組甲之時,自然都不愿與那些愛占小便宜的人同甲。
徐晨看著眼前這一幕,并未加以阻攔,只任由村民們自行抉擇。